回家好不好。这句话,听到我心中暖意泛生。我可能哭了,因为自己的声音在耳边哽咽的不像话。怎么能这样,我要和千臣回家了。哭得这么难看怎么可以。
“宫乔越,清越的儿子。”
宫墨岳皱着眉头看我,脸色憔悴,眼睛下面的黑眼圈很大,怕是几日都没有睡好。他倒了杯水慢慢的喂我,声音软软的说到,“小越,你刚醒,身体虚弱,以后好了再喝好不好?”
乔皇大吼一声,“不可能!朕离开她不过短短八个月!!什么时候有的儿子!!”他的眼神冷冽,随即又是想到什么“难道……”乔皇站起来冲过来,拉开我的外衣,我挣扎,却是因为十四岁的身体怎么也斗不过一个年过三十的男人。他拉开我的外衣,在见到里衣时愣住。
我大声叫他。
那日,乔皇恍惚了很久。我整理好衣服后离开,出门的刹那隐约听见他轻轻的问了句为什么。在御花园里遇见等着我的宫墨岳和未央,在看见我的那瞬笑容满面。相携着回丞相府。三日安稳。
千臣。
他神情呆滞的瘫坐到地上,喃喃到“果真是……我的儿子……”
乔皇。
我冷冷的看着他,被抛弃的狗。被遗忘的人。被欺骗的结局。
云渐。
我叹了口,径直坐到了椅子上,斟了杯茶水。
只要有你,有你就好。千臣,即使你取笑我没有男子气概,取笑我永远长不大,取笑我生气的样子象个孩子。但是千臣,只要你还在就好。你在就好。
千臣?
太师椅后的殿堂墙壁上,挂着一副画像,两个美丽的女子笑容恬淡。身后有黄色的绮罗花开放的张扬而浓烈。
丹青玉手画的美人图。惟妙惟肖。笑容幸福的要融化掉。
他又将我抱紧躺在床上,“还是睡会吧,你似乎很累。”
千臣擦拭眼泪的手慢慢的淡薄了下去,身体渐渐消失,我伸出手只能空空的僵硬。
睁开眼亮光乍现,扫视四周,看见的还是那副纱帐暖香红木色,还是我熟悉的地方,我的房间。
没有千臣,没有我,没有他的手指和笑容。没有那句,我们回家。
他说,小郁,我们回家好不好。
你还在,我还在。我们还在一起对么?
乔皇说,“你已看见了,那么,你是谁?”
我答道“是。”
千臣的手在我的脸上细细的擦拭,无名指上的那个郁字的刺青飘忽在眼前。他说,小郁,我们要回家了。应该要笑的开心。你知道的,你哭起来的样子一点也没有男子气概。
是小娘亲和,苏夫人。
幸福的意义。原来苏夫人说的是这幅画。
千臣也用力的抱紧我,手指在后背上按上心脏的位置。那张原以为被我渐渐遗忘的脸再次清晰了起来,笑起来脸颊上浅浅的酒窝。眼角旁那颗我一直被我取笑的泪痣。眉眼之中都是我熟悉的千臣,纤毫毕现。没有一丝变过的地方。
被宫清越的死抛弃的某个人,被宫清越的死遗忘的某个人,被宫凉生欺骗的某个人。
脸上的泪还没有干,手指摸到皮肤细微的刺痛。但是那人的温度却已弥漫在空气中,寂寂的空响。我的声音。
宫凉生是宫乔越的哥哥,出生到现在身上一直系着的红色诡异腰带,苏晚乔的红色,冉玉的红色,乔皇的红色。再愚笨也明显不过的事情。
再三日,我生病的厉害。
乔皇坐在殿堂的太师椅上,他打量着我,我也看着他,两个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我忽然明白了他带我来这里的意义。
他领我进了一座略显偏僻的宫殿,领我进去叫太监关了门。我打量着这处宫殿,里面很干净,倒不是和皇宫一样的富丽堂皇,只是略显清幽,给人安静洁净的感觉。
心里似乎还有另一个人的心绪波动,烦躁不安,思念泛滥。
纯白色的丝质里衣,腰腹中间束着红色的腰带,上面绣着暗黑色彩霞。一缕缕纠缠不清,丝丝如线复杂,极不显眼掺杂了褐黄色的流线。
头好疼,连带牵扯到身上也疼。疼疼疼。一阵晕眩,我终于昏了过去。
只有宫墨岳担忧的眼神。
睡梦中看见千臣对我招手。我先是怔怔的愣住,随后反映过来跑过去,用力的拥抱他。我说,千臣,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对么?
其实早已知道。
穿过长长的雕栏玉砌,在夜晚的风中御花园的花香传的很远,乔皇走的很急,有好几次都有摔倒的趋势。旁边的太监伸手扶住,他又继续往前走,自始至终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见我醒来,他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只是扶我起身,拿了一个软枕垫在身后,坐到床边问我想不想喝水。
我说,“哥,我想喝酒。”
我对他扯了扯嘴角,发现根本就笑不出来,身体虚弱的冒汗。体内的毒素乱走,很不稳定。
我痛哭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