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施文然……既然你要同我做戏,那麽就让我看看你能做到什麽地步罢。只是我怕,最後的代价,你会偿付不起。
实以他的立场,他是完全赞成并且支持风楼主的做法的。
额头轻靠著窗,之前全部的心痛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向他汹涌袭来。
“我知道了。”弋倾文抬起手,将那纸凑近了烛火,顿时猎猎燃烧了起来,一眨眼的功夫,那纸上的画像顿成灰烬。
他最後甩手一扬,转身离开了几案,双手推开门笔直望向与他对面而建的“吟风阁”,虽看不见里头的人,但他忽然对之後的每一日都莫名了期待起来。
弋倾文伸手结果,淡淡看了那纸上画的人一眼。
这几天他就一直喜欢这样坐在这里,这能让他想到现代的落地窗和窗台,那是唯一能让他觉得自己并不是在做梦。
施文然。
当然这话他只敢默默地想,没敢说。
何况我弋倾文,向来也是无情无心。
因为两人皆冷情冷意,下手毒辣不眨一眼。如果让小满跟著弋楼主,俩人凑一起,後果不堪设想。
他有些心烦,为了那个疯子。
不是纹染麽……
那个叫纹染的平生一切他全然不知。他们唯一的联系就是这张脸
他突然笑了一笑,想起了身在对处“吟风阁”的人,於是凝起了所有的神思开始比照起来。
“风析还有交待什麽吗?”之前被中断的书写重又继续了下去,弋倾文仔仔细细、一笔一划地认真在写著什麽,那专注的模样让一旁的上官无天都有些好奇,弋楼主到底在写些什麽。
也好……
其实施文然并没有後悔,他到现在为止都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没有什麽比楼挽风的命更重要。
“你下去吧,连日奔波,辛苦了。”
“这是风楼主让属下转交给您的。”他摸出一团纸,那是之前他在情江搜索纹然少爷下落时找到的。
“属下分内之事。”上官无天一拱手,恭敬回道,“属下告退。”
“嗯……”弋倾文应了声,语调淡淡的,随即就是开门後又关门的声音。
而那张白净的宣纸上,却只写了三个字:
风析,难道你真的还会以为,我对纹染仍然有情吗?
他将宣纸同样凑近了烛火,於是火焰顺著一角一点点迅速燃烧起来。
风析……他闭眼微叹,抬脚跨出一步,略一提气,宽大的衣袖一飘一荡,瞬间就站在了“吟风阁”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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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面,他离楼著实太久,很多事很多人等著处理,风析毫无预兆的就将一切扔给了他,光是接手那庞大的日常琐事就足够他烦心一阵了。
怎麽办?该怎麽办?不否认自己不是纹染……说得轻松,那他该做什麽?
如若这一次,我伤了他,你是不是又要像三年前那般,再一次救他,然後……然後这样循环往复、没有结束,我们彼此痛苦,彼此挣扎……
他只是自己对之後要走的路有些陌生,而且不知所措。
我想,我知道你把他放在我的身边,究竟是何用意了。
他顺手一挥,那烟灰便飞扬在了空中,一阵呛鼻的气味漫漫弥散了开来。
因为他所有应承下来的事都成为了他此刻最沈重的枷锁,那种谎言和欺骗的感觉让他有了一种要承担一生的恐慌。
终於似乎他觉得写完了,於是看著眼前的白纸黑字,嘴角擒著一丝笑意,眉眼如春。
施文然独自坐在窗格上,背後轻轻倚靠著窗棱。
你就不怕我会心伤、我会心痛吗?
那既然如此,为何当初不让我一死了之?你又何苦再陷他来入我的心……
纹染……你即使是死、都要和他一起麽?
纹染,就让我看看,他是这麽演的你吧……
弋倾文站起了身,伸手推开了手边上的窗格,只推了一点,就让房中那股子烟燃的味道飘开了不少。
还是其实、你早就已经确定我不会再心伤再心痛了,是吗?
他转过头盯著那三个字出神很久,之前还抿著的微笑渐渐消失了。
而另一方面……实在是因为,他不知道该怎麽去面对。
弋倾文只是仍旧坐著,一笔又一笔的写著。
他想,他是不擅於这一切的。
看著施文然三个字瞬间由焦黄变成了焦黑,弋倾文冷冷一笑。
自那日累他伤口再度裂开後,自己就再没有见过他。
到时候,就休怪我不仁不义。
上官无天低头,却忍不住抬眼去瞧,原以为弋楼主可能会震惊会愤怒,而他的这位楼主却什麽都没有流露。
难道你还以为,我仍然有情吗?
弋倾文看著自己写出的三个字,陡然长叹了一声,仿佛要把这几日压在心头的郁闷统统叹出来。
风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