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秋那晚说的话让薄幸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果真是让他说对了,没过几天这个大学士的宅子果真迎来了一群带刀侍卫。
还正是他刚下早朝,用着早膳的时候便有人闯了进来,几个下人拦都拦不住,慌忙跑进房中,一股脑给他说了,说外头一下子来了好些人,薄幸看着几个下人慌慌张张,正要夹菜的手一顿,又收了回来,将筷子往碗边一搁,站起身来,招来一个看起来十分机灵的下人,“于顺,将下人们的工钱都先结了。”
几个下人听他这样一说,便知道这府中定是出了大事了,所谓树倒猢狲散,怕说的就是今日之景。
薄幸一边催促着下人们跟着去结工钱,一边往大门口走去,想着与那些个侍卫周旋片刻,能争取些时间。
可是刚和那领头的侍卫打了个照面,到了嘴边的话由生生被堵了回去。
严星渊!
偏偏好死不死的又在这里见到了他,不就是当年的邵柳吗,怎么着,这个坎儿还过不去了还是怎么的。那人似是没认出他,指挥着几个手下赶紧行事,好回去交差。
看着几个大箱子被人搬了出来,薄幸此时只觉得自己脑门发涨,陡感心力焦悴,到底当初选择这条路的初衷是什么。他抬手将几丝散落在额前的碎发向后一捋,宽袖随着这个动作将眼前一遮,再拿下来之时,发现自己面前多了一个人,那人正皱着眉头,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着自己。
“在下御前侍卫统领顾明德,大人,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他一上来就开门见山道,薄幸略将他扫了一眼,一身统领打扮颇有气势,整个人比起先前看起来正经许多。
薄幸见他这么打量,面上稍稍有点挂不住,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紧接着便换上一副客套的面容,“在下薄幸。”他微微一揖,“大人恐是记错了。”
顾明德笑着点点头,“呵,大人说的是。”他低头看了看被搬出门外的几个大箱子,“大人这日子,怕是不好过啊。”
薄幸无奈一笑,也忍不住点点头。他循着顾明德目光看去,心中存了一丝疑影,薄幸敛了容色,正色道:“顾大人可知道这是什么下的旨?”
顾明德略想了一想,“昨日下午,傍晚的时候。”他顿了一顿,“不知这话在下该不该问,大人最近可是犯了什么事?在下虽是御前统领,但也只是个跑腿的,大人这查府的阵仗,可比先前彻查丞相那回大上许多。不过,看大人的样子,倒不太担心。”
“我两袖清风,自然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他两只手相互掸了掸,“丞相那回,是个什么缘故?”
“大人说这话真是抬举了,在下虽替皇上办事,可其中缘由不好过问。而且那件事情是当时是副官着手的,”他“嘶”地一声,抽了口凉气,“不过在下曾听得些风声说是有人弹劾了。”
丞相在朝中几十年,自然树大招风,权大势大,手底下自愿跟随的官多,可朝廷百官,视他为眼中钉,rou中刺的也不在少数。
薄幸抿嘴,再启唇刚要说些什么,便见于顺弓着腰,一路小跑来,看着顾明德在,便呷声道:“大人,银子都结算清楚了,还剩了点,大人可要带在身上?”他说着,摊开手,给薄幸看了一眼。
他说着抬眼觑一眼薄幸的脸色,薄幸低头一看,就是几两碎银子,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不必了,随着府里的账簿一起放到箱子里去吧。”
于顺点点头,应了声“是”,转个身便将银子放了进去。顾明德方才也看了一眼,这么点结余的钱银,不像是一般大官的做派。薄幸见他往那打量了一眼,道:“让大人见笑了。”
顾明德突然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收回了目光,见收拾得差不多了,他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大人,请吧。”
薄幸抬手掩嘴,轻咳了一声,旋即抬腿向外走去,水绿色的身影此时显得有些颓然,入仕七年,今天这件事情也算是给他提了个醒儿,这会儿脑子里正琢磨着这几日该怎么对付过去。
宅子里头一堆下人全被赶了出来,再加上外头凑热闹的围观的,呜呜泱泱一大片,薄幸看着一个侍卫往大门上贴封条,陡感浑身无力,双腿发软,那种无力感就像一盆冷水,这么劈头盖脸的给他浇了下来。
顾明德点了点人数,问了几句后,扬声一句:“收队!”
薄幸站在人群当中,突然感觉到身后人群被挤开了些,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那人怎么……有几分眼熟?”
他偏过头去看了那人一眼,见是置秋,翻了个白眼,也没有明说,“怎么可能不眼熟。”
置秋见他没个好气,猜出个七八分,“看你这样子像是上辈子有仇啊。”他说着,双眼往周围一瞟,见众人的目光全在那队人身上,便稍稍一侧身,在薄幸耳廓上轻轻落下一吻,“这几天,想好怎么对付了吗?”
“光天化日的,人都看着呢!”薄幸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仗着自己是个阎王爷,这么多人在,也没个正经的。
置秋撇了撇嘴,拐回正题,“府上的jian细我已经处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