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屋子很大,里面陈设极其简单,一张圆形的桌子放在屋子的中央,两边各有两把椅子,碧玉屏风将内室和外室隔开,除此之外几乎没有其他的装饰,这是霍玉霆第一次来到落炎阁,一进门的时候便将整间屋子一一览尽。
蓝落炎坐在右边的椅子上,有一个宫女进来上茶,看到霍玉霆站着没有要落座的意思,蓝落炎出声道,“王爷请坐。”
“谢谢。”霍玉霆在左边的椅子上坐下来,眼睛一直注视着蓝落炎,蓝落炎玩弄着茶杯,谁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柳春站着蓝落炎的身后,眼睛在两个人的身上打转。
“你……还好吗?”
蓝落炎抬起头,望向那千百次望不穿的深邃眼眸中。霍玉霆的眼睛是蓝色的,像一片海洋,那曾经是她痴迷的原因之一,此时霍玉霆的眼睛一如既往的幽蓝如海,她却悲哀的发现原来那深藏在海水之中的她从来没有看清过。
“无所谓好不好。”
想过千百次重逢之时该说些什么,纵然有千言万语这个时候也只能发出简简单单的几个音节。
“对不起,过了这么多年才来看你。”霍玉霆说。
霍玉霆的眼睛里面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蓝落炎不知道那是否是一种歉意,然而终止于歉意,还能有什么呢?
蓝落炎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该打闹大哭还是该云淡风轻的说一声“没有关系”,无论哪一种她都无法说出口,她发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单音节。
“嗯。”
霍玉霆也不知道该怎么来说,抱歉的话说出来都显得太过于虚伪,他顿了顿,端起茶杯轻轻的喝了一口茶,开口道,“你住在这儿还习惯吗?有什么需要的吗?”
“谢谢王爷关心,这里什么都不缺。”
蓝落炎好像让他快快的切入主题,他今天要来的目的不是刚刚在宫门之外就已经明确表示了吗?为什么明明没有意思还要让人感觉到他的温柔,而这种温柔就好像一把绝望的刀,温柔的刺入人的心房,要了人的命,而那个人却仍然痴痴的爱着他。
“你有什么事请直说吧。如今的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倘若真能帮到你,我也不会推辞。”蓝落炎抬起头,忽然觉得根本不能与他一同呼吸同一个空间的空气,就算是内心眷恋不已,而要想活下去,就不得不远离他。
霍玉霆看着她,两个人的视线交汇在一起,霍玉霆看着那张美艳的脸蛋,觉得很尴尬,他微微的避开蓝落炎满含深情又满含绝望的视线,说,“十天前,临溪王来过落炎阁,看到你站在桃花树下,他……对你一见倾情。”
霍玉霆觉得自己说不下去了,而蓝落炎听了,忽然觉得好笑,莫非他是专程来为别的男人做媒的了?
“然后呢?”蓝落炎问。
柳春一听此话,忍不住开口道,“王爷您何必这样说,明明知道我们公主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柳春不得无礼,请王爷继续讲下去。”蓝落炎阻止柳春说下去,柳春看了看蓝落炎气氛的直瞪着霍玉霆。如果说以前还对霍玉霆有好感,并且还认为霍玉霆或许有什么苦衷也不一定,但是现在,柳春心里早已经觉得这个世界上最无情的男人莫过于像霍玉霆这种伪君子了。
霍玉霆脸上微微的泛起尴尬的红晕,心中纵然有万般不舍,却还是,硬着头皮接着道,“临溪王是王上最钟爱的八皇弟,这些年来所立战功无数,最近更是东征齐国大胜而归,王上已经加封他为护国大将军,而他却将这份殊荣让出只希望王上能够成全他一事。”
说到此处,恐怕没有人听不出他言下之意了,蓝落炎淡淡的含着笑意,没有人知道那笑意中深藏着女人的一份心碎,霍玉霆也看着她,那一瞬间,他甚至无法想象眼前心碎凄然的女子就是当日他在西炎京都邂逅的那一位骄纵刁蛮的天之骄女。
就算不爱她,霍玉霆的心里面也不禁豁然一痛,更何况,他是否真的不爱她,就连他自己都不曾理清。
“请问,王爷是否希望我答应临溪王爷呢?”
蓝落炎还是想要听霍玉霆说出那最残酷的话,那样也能让她鼓起勇气做出最后的选择。
“您希望我答应吗?”
霍玉霆沉默良久,方才点点头,他脸上的愧色一览无遗,然而他还是点头道,“对不起,洛儿,王上不希望我们曾经的过往影响到将来公主和临溪王,所以让我来。”
“是吗?我和你,有何关系?你可以跟皇上说请他尽管放心,既然我是西炎送给东乾的人质,一切任凭东乾的王处置。”蓝落炎冷笑一声,眼神转为凌厉,这一刻,霍玉霆方才肯定眼前的女子确实是那不可一世的西炎国的落炎公主,那眼神那与生俱来的尊贵与芳华同样让人迷醉。
像是那曾经邂逅的惊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