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乔然不再追问，便说回了原来的话题，“小麦啊，你跟着我们不太方便。”
崔砚果然决绝道，“不妥。”
突然背后传来前几日所救的小女孩的声音。
乔然下意识地朝房顶一看，凌空飞走了，崔砚也不见了，“小麦，虽然我救了你，但是以后你也要遵纪守法，别再偷偷摸摸，万一又碰上牛阿大那种暴脾气的人，你该怎么处理呢？”
此时的小麦急切得像是要横刀杀敌的将士，哪里还有半分柔弱。
救了这个女孩之后，乔然知道了她的身世，家里贫穷，父母往她脖子后面插了根稻草，就把她卖到了青楼，小丫头拼死逃了出来，从此流落街头，时而乞讨，时而偷窃，颠沛流离。
“大哥哥！”小麦急了，“您是万人之上，仅次于当今皇帝陛下，您的话就是半道圣旨！何人敢不从？”
“凌空！后厨有鸡！”乔然大声地朝凌空打招呼。
小麦神色慌张，马上又恢复楚楚可怜的模样，“小麦自小流落街头，街头巷尾风言风语，难免有所听闻。齐王一路跟着崔二公子回京，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
“乔然，你听说过东郭先生的故事吗？”
乔然对着他的身影囔囔道，“反正我不信！”
乔然被崔砚接二连三问懵了，结结巴巴道，“哪、哪有！你尽胡说！我才、才没那么邪恶，我又不是恋童癖！”
“当然听过，不就是书生与狼吗？。”乔然不可置信地抽气道，“你是说，小麦其实是蛇妖？！”
“这怎么是闲事呢？这是好人好事！”
女孩瑟瑟地抱在梧桐树后，探出梳着双丫髻的脑袋，面容娟秀，娇俏可爱。
“可是小麦只想跟着齐王殿下。”
“大哥哥。”
“有多可爱？你看上她了？想收她入房？”
“我并非不想好好做人，世道不济，人心不古，小麦一介女流之辈，能如何呢？只盼王爷给条活路。”
乔然不爽，但看眼色只能忍气吞声，“小麦是很可爱的姑娘，她不会添乱的。我们就好人做到底嘛！”
“是吗？”乔然心想我怎么不知道，但还是安慰道，“崔二公子不是坏人。小麦别怕，他把你送走，也是想物色一户好人家收养你。”
“你——”乔然被噎，几秒后才如机关枪似的开炮，“她是个未成年人，未成年懂不懂？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只需要教育教育就好了。何况公民犯法，自有官府制裁，哪里轮得到牛阿大那种地痞流氓擅自教训，小麦偷窃是犯法，牛阿大打人就不犯法了吗？我救了小麦，徐……盛临涯放走牛阿大，那我们就是共犯，可你没有抓我们报官，岂不也是目无法纪，明知故犯？！”
命运多舛，乔然怎么会不怜爱。听说女孩被卖的时候年纪太小，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乔然见她稚气可爱，小麦肤色，便给她取了个新名字，小麦，人如其名。希望她健康，开朗，重新做人，如麦子一样生命力旺盛。
“偷窃之罪理应剁手，她本就是犯法之人。”
“嗯？”乔然觉得哪里不对，便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齐王？”
好言安抚小麦之后，乔然跑去找崔砚。
崔砚曲指弹在乔然脑门上，乔然哎呦痛叫，
崔砚：“……”
乔然只想着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并没有注意到小麦的变化。他前前后后想了想说，“不行。还是要跟崔砚商量商量。”
崔砚见乔然窘态百出，忍俊不禁，笑完威色道，“你既然对姑娘没心思，就别多管闲事。”
“怎么就不妥了？”乔然不高兴，“她一个小女孩，能有什么负担？万一她留在这里，被牛阿大之流欺负怎么办？”
乔然动容，犹豫道，“你的去留，我说了不算……还得问问他……”
崔砚把乔然一个人丢在院子里，自己翻身一跃就上了房顶。
小麦从乔然掌间滑出自己的手，呜呜然含泪不语。
“大哥哥……”小麦一句话没说完，眼泪就泛滥起来，“昨天我无意间听到崔二公子说要送我走。”
“然后我只是睡觉，不再睡着。”崔砚松手，甩袖背在身后，背脊挺直如迎雪耐霜的松柏，“任何事情，一旦麻木，即不仁。”
“我不信你是麻木不仁的人！”
凌空见多不怪地发出三声短促低音，意义不明地算是回应了聒噪的乔然。
崔砚：“什么乱七八糟的，不行就是不行。”
乔然：“怎么样，没话说了吧！”
“是你呀，小麦。”乔然过去把她拉出来，“你别这么怕生。”
笑吗？”崔砚把他扳了过来，捏着乔然的下巴，气息如兰，“笑比哭好，你唱过的歌。”
乔然窘迫地往后躲。
鹰声明鸣，凌空展翅，万里无云的高空中只见它身姿矫健地盘旋飞翔，接近客栈时，凌空减速，低空滑翔，稳稳当当地落在崔砚伸出的银月剑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