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砚漠然,崔千雪亦无话再说。她欲回东市,刚好小狼急匆匆地上前来,“二公子,大小姐!”
崔千雪先行一步,崔砚立刻找来纸笔,急书一封,吹响哨声引来凌空,仔细地把书信塞入一指长的苗竹竹筒,再牢牢地绑在凌空爪子上。
若不是他一动,发现自己居然断了一截手臂,不然他还活在梦里,发生过的事情一件一件清晰起来,他是如何到了聊城,又是如何中了埋伏,还有杨景璃临终前的那张绛红色、扭曲的脸……陆燎!还有陆燎!是陆燎从火场里背出自己,现在他在哪?!
青鸦一跃而起,发觉自己全身都是力量,一股强大的内力在自己体内流窜,不加控制就血往头上冲,几乎令他站不住,身后一双有力的手托了一把他的腰身。
“凌空,往西北而去,过了雁门关,找到苏日榖。”崔砚喂完凌空生肉,指向天空,“飞吧!”
小狼:“大理寺卿单正九到了。”
崔氏姐弟互看一眼,彼此领会,崔千雪上了来时的车,“二弟,你处理完客栈的事再备马而来,我先去替你应付。切记,你不能来得太快。”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扇,田允书侧身进来了。他清冷的脸上流露着一丝忧虑。
崔砚:“他竟如此迅速?”
崔砚反问得崔千雪呆呆地瞪着眼睛,戛然无语。
度分秒如年,度年如分秒。
实质性亲属关系的青鸦,不就是最佳的人选吗?”
盛临涯马上过去握起田允书双手,“外头还冷,怎就这样单薄地出去了。”
“我没有出卖自己吗?”平常看似温雅实则高高在上的崔砚在自己姐姐训完话后,露出了孩子似的无助与落魄,“大哥早就逾位之心,他掌控朝政与皇族势不两立,全当我不知道他与皇帝那些纠缠不清的破事?太后被软禁,皇后如同虚设,一无外戚二无宦臣,大哥已经只手遮天,姐姐怎么不问问他打算哪天登基!”
盛临涯哭笑不得,“以前他那样害你,你真不记仇啊,一口一个我的小师叔,啧……”
田允书看了盛临涯一眼,盛临涯点点头,田允书在青鸦对面拂袖坐下,“这里是山西最东面的风波镇,陆燎昼夜不休背你逃出山东来到该地,因为我和临涯按照事先约定,已经等待在此。你肯定觉得奇怪,我向来不
“小砚,虽说我们身不由己,可有些事得有底线。”显然崔千雪有些生气了,她训道,“我为什么远嫁鞑靼你不知道吗?我就是想要你们消停一点!如果家里的人个个都是这个样子,那我何苦为了这样一个家族费心尽力、出卖自己?!”
“小师叔?”青鸦期待地回头,“盛临涯?!怎么是你?我小师叔呢?”
一切都太真实了,青鸦能真真切切地闻到听到看到感受到,他用仅剩的那只手,手心朝上地伸出窗外,一滴屋檐雀角上的露水滴落,凉凉地湿在他的手里。
凌空沙哑鸣叫,一声急促一声长,转眼就消失天际。
崔砚卷起袖子,他手腕上戴着临走前乔然送他的手表,他计算着时间,秒钟转一圈是一分钟,分钟转一圈是半个时辰,再过一刻钟,他必须等完这一刻钟。
“怎么了?”崔千雪问,“是不是抓到霍橘了?”
空气里有着初春温暖又清凉的气息,微风带来远处山峦树林的木叶香气,隔街的桃花开得妖娆又灿烂,挑着粘糖贩卖的小哥正吆喝着立春时节的农谚,一群总角稚童嘻嘻笑笑地玩闹着跑过街头巷尾。
“青鸦,我们与你说些事情。”田允书叫过来青鸦,“我想你现在一头雾水,也迫切欲知详情。”
面对盛临涯,田允书这才微微笑了笑,他每次这样,都是为了让盛临涯放心。如果世界上有一个人看重你,比对自己还重要,那你怎舍得叫他因你而担忧。
青鸦再度睁开眼睛,仿佛睡了千载,化成了石头,此刻醒过来,不知今夕何夕。
崔千雪目光如炬,似有火焰在瞳孔中燃烧,她的嘴里像含着冰霜,说出话来都呼着寒气,“崔砚!崔墨绝对不是你想得那样,他与皇帝虽有些……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羁绊,可是他是全心向着自己家的,他背负的东西,比你多多了,在你们还小的时候,如果不是崔墨一肩扛着,你以为你和小宣能平安无事活到现在吗?崔砚,今天的话我只当你是一时混帐,再不可犯浑。”
青鸦大概猜到一二,沉下心来只等田允书如实相告。
讲到此,见崔砚不语,崔千雪缓了语气,“你只想想,你已经失去崔陵了,还忍心失去青鸦吗?乔然若知道这些见不得人的阴暗脏事,以他一根筋的直性子,能跟你安然相处吗?”
“你怎么在这,他人呢?”青鸦在房间里走了个来回,这里像是某处客栈的厢房,他支起窗户,映入眼帘的是悠悠的白云,低飞掠过的燕子数只,楼外摆着卖各种东西的小摊贩,时不时地有马车哒蹄而过。
小狼:“那个霍橘也在他手上。据说是她自投罗网。”
青鸦疑惑,“这不可能,我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