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卿,我劝你别动。”云辛走进来,自然而然的从香筒中取出三炷香,点燃后恭敬的朝着牌位拜了拜小心的插在了香炉中。
“白景逸是你杀的?”那条蛇已经爬上了叶南卿的肩膀,吐着信子盘上了他的脖子,冰凉滑腻的感觉让叶南卿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你何必明知故问。”云辛笑了笑,俯身捡起地上的《淮周通史》,手掌小心翼翼的拂去上面的灰尘。
“为什么?”叶南卿又问,他一动不敢动,就连呼吸都控制得小心翼翼。
“那只不过是帮影寒解决一个挡路的,顺手而已。”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廖琨也是我杀的,你觉得我是什么人?”云辛靠上前来,手指轻轻抚过叶南卿的脸,那小蛇吐出信子卷了卷他的手指。
“叶家仓库的火也是你放的?”虽心里的猜测已经八九不离十,但叶南卿还是想亲耳听到云辛给他答案。
“正是。”云辛笑yinyin的点头。
“怪不得……”叶南卿呢喃,“我一直都觉得奇怪,为何纵火之人用完钥匙还要送回到廖总管身上,却原来,廖总管身上的钥匙一直都没有被动过,我怀疑了那么多,却唯独忘了怀疑自己……”
“你生性多疑,若真拿了廖琨的钥匙,说不定会更早露出破绽。”云辛解下叶南卿悬挂于腰带之上的钥匙,拿在手里转了转,“何况直接用你的岂不省事些?”
“我从未记得何时得罪过未门?”叶南卿正色。
“得罪?”云辛笑了,“若只是区区得罪,我何苦用三年的时间处心积虑算计你到如此地步。”
“那又是为何?”叶南卿实在无法想通。
云辛拉着叶南卿的手转过身,让他面对着灵桌上的牌位。
“南卿,你知道这灵桌上共多少个牌位吗?”云辛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有些迷离。
叶南卿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云辛,最后只能摇了摇头,脖子上的小蛇感觉到了他的动作,信子轻划过他耳畔。
“整整四十二个。”云辛的眼睛一一划过那些牌位,然后将视线定于“姚云且”左侧的一个空白牌位上,“那个空白的,是留给我自己的。”
叶南卿没有说话,只皱眉看着云辛。
“也就是说是整整四十一条人命。”云辛的眼中升起一股剧烈的哀痛,“但是却没有一座坟墓。”他转过头来狠戾的盯着叶南卿,“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不知道。”叶南卿艰难的回答,他几乎可以感觉得到脖子上的小蛇越缠越紧。
“因为他们……是孤魂野鬼。”云辛一把攥住叶南卿的衣襟,脸上表情扭曲可怖,“因为他们最终连一具尸体都没有留给我!”
云辛扯着叶南卿的衣襟凑到了灵桌前,他指着一个个牌位给叶南卿看。他的手指在抖,话也在抖。
“叶南卿……你看清楚了,他们是我的亲人,我身上有和他们一样的血,我有着和他们相同的姓氏。我姓姚!”剩下的半句话,云辛哭着吼出来,“我叫姚云辛!”
“我叫姚云辛你知道吗?”云辛用力摇晃着叶南卿,他颤抖得几乎需要叶南卿去支撑他,“十六年……整整十六年,我都没有提起过这个姓氏了。”
叶南卿这才看清了最上面一个牌位上的名字。
姚誉之。
前朝丞相,姚誉之。
十六年前,当今圣上宇崇修起兵夺得天下,一夜之间,江山易主,前朝丞相姚誉之殉国,姚府的大火烧了整整一夜,姚家没有一人存活。
“还有一点,我想你肯定也不知道吧。”云辛终于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慢慢直起腰来,伸手擦去了眼角的泪痕,“就是这四十二个牌位上有三十九人都是死在你父亲叶柄手中。”
云辛的话让叶南卿的眼睛瞬间睁大,原本疑惑紧皱的眉间写满了不相信:“这……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云辛瞪大了眼睛,抓着叶南卿胳膊的手指用力到指甲都要嵌入他rou中,“你以为你叶家如今朝廷给予的种种特许是从何而来?这一切都是叶柄伙同廖琨那个叛徒里应外合一把火烧尽了我姚家三十九条人命换来的!”
叶南卿脑中在“嗡嗡”的巨响,他已经顾不得脖子上来自毒蛇的威胁,只知道一个劲的摇头,一个劲的否认:“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叶少爷,当年宇崇修起兵造反是你父亲叶柄在背后暗地支持提供一切财力,宇崇修许诺他事成之后给予叶家种种特权并封他官位,这是事实。十六年前的正月十五夜里,宇崇修率兵杀进皇宫之时命你父亲去控制丞相府,丞相府的家丁奋勇护院,但无奈你父亲早已买通了当时只是一个小小管事的廖琨,让他从内院放起火来?”云辛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他眼神飘忽起来,脸上的痛苦展露无遗,“当时丞相府的前后门都被你父亲带的人封死,姚家人不甘愿做俘虏,没有一个人跑出来。父亲哥哥和我正巧不在府里,才没有葬身火海。只可惜他们最终也没能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