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庄位于临州西南,而白家堡在临州正东。白水庄主杨崇林,五岳盟主谢轻鸿,青桐观虚无道长和安宁寺念安大师作为武林中德高望重的人物,时常需要与身为武林盟主的白景逸商议重事,所以白景逸特地在白家堡内为他们四人准备了住处。
虚无道长和念安大师都是修行之人,平时也喜欢交流切磋些佛道学问,所以他们两人住在了白家堡偏僻安静的竹苑。谢轻鸿正是白景逸夫人的哥哥,所以与白家家眷住在一起。而杨崇林表面上虽然得白景逸的器重,其实暗地里却很遭他提防与嫌弃,所以被安排在了白家堡正北面人工湖上特意为其建造的白水居中,表面上是为表示敬重,但实际上,白水居四面环水,无论任何人员进出往来都一目了然,白景逸这样做,其实也是为了更好的监视杨崇林。
恰恰是这样的安排,才方便了季影寒和玄冽两人在不惊扰前院其他人的情况下,从白家堡的北面潜入。
白家堡的北面是一片小树林,出了小树林就是白水居所在的人工湖。季影寒得到的消息,白家堡的巡逻队六人一组,每一个时辰换一次班,交班的时候会有一盏茶时间的空缺。
今夜有月无星,季影寒抬头,月亮升到了天空正中央。打更人举着马灯敲着铜锣从他和玄冽藏身的小树林前面经过。子时已到,六人一组的巡逻队离开了这里,前去交班。玄冽和季影寒闪出小树林,从湖泊后面朝着白水居跃过去。
玄冽一手环过季影寒的腰,将他带到了白水居的后面。玄冽松开了手却没错过季影寒微皱的眉头。
“你伤势未好,又缺失内力,行动起来恐怕不如之前方便。我带你会好一些。”玄冽凑在季影寒耳边小声说。
季影寒感觉耳朵微痒,微微一侧点了点头。他不习惯依赖别人,也不习惯在任何人之前表现出虚弱的一面,所以玄冽刚刚的行为确实让他有些不舒服,但没想到这样细微的情绪也逃不过玄冽的眼睛。
“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先去解决掉门口的人。”玄冽从屋子后面悄悄的朝前面摸了过去。不过多时,他探过头来朝着季影寒点点头,季影寒走过去,门前两个白水庄的守卫已经昏倒在地。
玄冽与季影寒轻轻推开门,却不想正碰上了从里屋端着水盆出来的丫鬟,那丫鬟被吓了一跳,玄冽迅速出手,手中的石子击中了那丫鬟的xue位,那丫鬟昏了过去,手中水盆落下,季影寒正巧上前接住,但却仍旧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响声。
这一点点声响却已经惊动了杨崇林,只听屋内咳嗽了几声,然后问:“碧痕,谁在外面?”
玄冽与季影寒对视一眼,将那丫鬟轻轻放在了地上,推开里屋的门走了进去。
床榻之上,杨崇林的一只手正伸在枕下,已然是防备之状。
“你……你们,你们想干什么?”杨崇林放在枕头下的手动了动,似是握住了什么东西。
“我来找杨庄主算一笔十六年前的旧账。”季影寒不紧不慢的迈步过去。玄冽紧跟在他身后,生怕杨崇林伤到他。
“十六年前。”杨崇林变了脸色,“你到底是谁?”
“杨庄主贵人多忘事,自然不会记得。不知这个能否让你想起来。”季影寒从衣袖里掏出了半支带有血迹的断箭扔在了杨崇林面前,那断箭的翎羽因为时间太长,生了斑斑锈迹,翎羽上的血迹也几乎干枯褪尽,唯独翎羽下方一个“白水庄”三个刻字渗了血仍呈红色。
“你到底……到底是谁?”杨崇林的脸色彻底惨白,他自然认得这支断箭,这是他白水庄自制的,只有白水庄的人才能用。而十六年前,他一箭射中了逃出皇宫的姚誉之,但后来找到他尸体时,上面却只留了半截断箭,另半截被人用利器削断了。他曾经派人调查过跟随姚誉之逃走的那两个孩子,但是却一直未果。这些年来,那半支被削断的箭,一直是他一块心病。
“我是谁都无所谓,只是来取你性命而已!”季影寒说完,从靴中拔出短匕向杨崇林刺去。
杨崇林大惊,一把掀掉了床上的枕头,挡住了季影寒的动作,然后枕头下的手中握着一把匕首朝季影寒划过来。他原本身受重伤,也不过是强弩之末。玄冽只是从旁边顺势轻轻一挡,季影寒的短匕就没入了杨崇林的胸口。
尖锐的短匕带着十六年来的恨意深深的没入了杨崇林的胸口,他只短促的叫了一声,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细微声响,眼睛瞪得极大,却渐渐失去了光彩。季影寒握着匕首的手指被染成鲜红色,他用力一拔,一道血花从杨崇林的伤口喷出来,撒了自己和玄冽满脸满身。
玄冽望向季影寒,季影寒面无表情,似乎对浑身的鲜血毫不察觉,他表情平淡的看着杨崇林倒下去,抽搐挣扎一会儿断了气。季影寒自然而然的上前去探了探他的颈侧,确认他已经死了,才朝着玄冽点点头:“走吧。”
玄冽跟在季影寒身后走出里屋,那丫鬟还依然倒在地上,季影寒蹲下身手中的匕首飞快的划过了那丫鬟的脖子。
“影寒,她——”玄冽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