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趴在窗台上,各处宫殿悬挂着红彤彤的灯笼将整个夜空都照得透亮,连殿前望不到尽头的白梅花都罩上了浅浅的红。月圆星亮,我想是因为东照宫太过偏僻,竟然连前面余元殿的丝竹声都听不到一点儿。
“殿下,窗口太冷,还是进里屋吧。”茗衣走到我身后站定,“奴婢给您准备了点心。”
“我不要,我要在这里等父皇,父皇说要带我看烟花的,他总不会忘了吧。”我有些委屈。
“怎么会,皇后娘娘一个时辰前还派人过来吩咐过,让给你准备好出门的厚衣服,等到了放烟花的时候差柳总管来接你。”茗衣好声安慰。
我低头不语。
“殿下大病初愈,如果不小心着了凉,那奴婢的脑袋可就要拿下来给殿下当蹴鞠玩了。”茗衣是母后嫁进宫时带的丫鬟,从小就看着我,最知道什么招数对我好用。
“好了好了,我进屋不就行了。茗衣你的脑袋当蹴鞠太大了,不太合适。”我从窗口挪下来,末了还是忍不住欺负欺负茗衣。
“殿下!”茗衣跺跺脚,不肯再理我。茗衣的脑袋其实不大,只是脸圆嘟嘟的,煞是可爱。二十好几的人了因为瘦小看起来一直都像十七八岁的少女,但她待我真的很好。
我走回书案前,随手拿了本古诗集。父皇酷爱书画文武,我从小接触的也多一些。翻开一页页的读下去,也不觉枯燥,兴致上来,也喜欢写一写。
“秋风吹地百草干,华容碧影晚生寒。”我将李贺的《开愁歌》前两句来回读了几遍,没由来的喜欢,于是招呼和我闹了别扭赌气往炭炉里加炭的茗衣,“茗衣,替我研墨。”
“这么晚了,殿下还要折腾。”虽然嘴上不满,但是茗衣手底下的动作还是很快。
我铺开一张宣纸,将毛笔蘸了饱满的墨,下笔。
“秋风吹地百草干,华容碧影晚生寒。”茗衣跟着我的笔画小声的念出来,然后由衷的一笑,“殿下,你写的字真好看。”
茗衣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不止一人。我心里一喜,是父皇派人接我来了。
“哎呀——”茗衣一声惊呼。我低头一看,刚刚心思一动,不小心将墨滴到了纸上,正滴在了寒的两点之间。
“无妨。”若在平时我肯定会有些遗憾,但现在心情愉悦,也顾不得这许多,“茗衣快帮我拿衣服来!”
“是,殿下。”茗衣转进卧房,我亲自去应门。
“母后?”拉开门我却愣住了,门外竟是母后,身后还跟着侍卫副统领萧竟以及几个侍卫中的高手,竟没有人通报一声。
“快进去。”母后赶忙推着我走进屋子,萧竟吩咐几人守在东照宫大门外,又留了两人守在院中,然后走进来关上了门。
“母后,怎么了?不是要接我去看烟花吗?”我疑惑不解。
身后过来的茗衣立刻发觉了不对:“皇后娘娘,出什么事了?”
“茗衣,马上去给太子拿些朴素的衣服来换上。”母后严肃的吩咐。
茗衣有些茫然的点头,反身又回了里间。
“端儿!”母后蹲下身来,冰凉的双手捧起我的脸颊,认真严肃,“端儿,一会儿你要跟萧副统领走明白吗?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能回头,明白吗?”
“母后,发生什么事了?父皇呢?”我有些急了,母后从来没有这样过,站在她身后的萧竟也是一脸的严肃。
“不要问,什么都不要问,记住母后的话就好。”母后将我一把抱入怀中,用力到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她身上的朱红色绣凤纹礼服冰凉冰凉的贴在我脸上,“端儿,我的孩子,你一定要活下去。”
这时我听到不远处有兵器打斗的声音传过来,“叮叮当当”在原本寂静的夜里,十分刺耳。门外有脚步声,萧竟开门查看,姚丞相匆匆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他的两个双生儿子,我的伴读,六岁的姚云且和姚云辛。
“皇后娘娘,宇崇修已经派人将宫门全部封死,每个出口都有重兵把守。”姚丞相带来的消息让母后和萧竟同时白了脸色。
母后直起身子来回在房间里踱步,头上的金凤镶翠步摇晃得厉害,她突然停下脚步然后转过身来:“还有一个地方,他们不会知道。”
“在哪里?皇后娘娘。”萧竟急切的问。
“月华宫。”母后说,“未青给皇上当伴读的时候住的地方,当时他和皇上好玩,所以在那里偷偷派人打了能出宫的地道,除了他和皇上,至今也只有我知道。”
“国舅爷留下的地道,我在宫里这么多年都不知道,宇崇修肯定也不会知晓。”萧竟点点头。
“既然这样,皇后娘娘快给太子殿下换衣服吧,要尽快离开。”姚丞相催促道。
“母后,我要去哪里?你和父皇和我一起走吗?”我仰着脸问母后,心里越来越慌乱。
“端儿,听好。”母后边解我的衣扣边对我说,“从现在开始,你不能再叫季无端,不要告诉别人你从哪里来,你要跟着萧副统领和姚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