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陵城叶家。
叶南卿正在埋首看这个月的账本,只听书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抬起头时一身黑衣的箩烟已经站在了他面前。
“箩烟姑娘。”叶南卿起身,他已经颇为习惯箩烟出现的方式。
“叶少爷。”箩烟轻轻点了点头,将宇呈冽的亲笔信双手奉上。
叶南卿接过信打开看,而后朝着箩烟点头:“我需要两日时间来筹备这批粮草,不知届时箩烟姑娘可要与粮草同行?”
“殿下担心叛军会打粮草的主意所以特别叮嘱箩烟一路押运。”箩烟道。
“如此也好。”叶南卿点头,“两日后一早箩烟姑娘来叶府便是。”
“如此箩烟替殿下谢过叶少爷。”箩烟抱拳施礼。
“箩烟姑娘客气了,我与殿下多年好友何须言谢。”叶南卿笑着说。
“叶少爷,天色已晚箩烟不便多打搅,就此告辞。”箩烟说。
“恕不远送。”叶南卿点头。
箩烟走后,叶南卿再次在桌案前坐了下来,他将宇呈冽的信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手中的金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桌沿,这是他思考问题的方式。起初宇呈冽让箩烟送信给他让他帮忙打探季影寒的消息其实只不过是一计声东击西,目的是让季影寒以为宇呈冽要借助叶家来对付未门,实际上他却私底下联手了秦寻。这一招别说是季影寒,就连叶南卿都被蒙在了谷里。
直到崇德帝突然驾崩,宇呈冽与宇呈凛之间夺嫡之争开始,他才接到了宇呈冽真正意义上的求助信。前年南方大旱北方蝗灾国库并不充盈,所以这一开战自然粮草就成了难事,不同于宇呈凛早就做好了准备囤积了不少粮草,宇呈冽可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毫无准备,他想到的第一个人自然就是叶南卿。
叶南卿自是不会推脱,当下就写信给叶家名下在离安的分号,将叶家在离安库存的米粮等物悉数送给宇呈冽做了军粮物资,而后又从临近几地的分号运了一些过来。原本这些再加上国库中的存粮应当足够大军用上半年,却不想被季影寒一把大火少了个干净。虽然国库因为重兵把守并没有损失,但粮草却所剩无几了,宇呈冽只好再次求助于叶南卿。
区区粮草叶南卿当然不会吝啬,可真正让他惆怅的是云辛。
原本季影寒刺杀崇德帝的消息传入他耳中时他便大吃一惊,但静下心来细想却也明白季影寒并无意于将云辛牵扯其中,因此他十分自信凭着自己与宇呈冽的关系保住一个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记不得的云辛并不是问题。只是现在却多了一个变数,这个变数就是如今在宇呈凛的军营中坐镇后方运筹帷幄的那个人,云辛的亲哥哥——姚云且。
姚云且的存在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无论是季影寒还是宇呈冽,但其中受影响最甚的当属叶南卿。
这些日子叶南卿总是紧跟着云辛,无论他出门去那里都寸步不离,每每当云辛提出要回千羽楼看看时叶南卿都会格外紧张。叶南卿最怕的就是云辛知道姚云且还活着的消息,即使他失忆了,面对还活着的同胞兄弟也不可能不闻不问,稍有不慎所有隐瞒的一切就会被和盘托出。
到那个时候……他就会失去他。
叶南卿正愣愣的出神,门被“吱呀”一声从外推开,云辛探进头来:“南卿……?”
叶南卿紧张的一个激灵,拿着信笺的手下意识藏到了桌案下。
“你怎么还不回房?”大概是屋子里的烛光有些暗,云辛好像并没有察觉叶南卿刚刚的小动作。他扶着门框微皱着眉头揉了揉眼睛,满脸困倦的样子。
“哦……”叶南卿将藏在桌案下的信笺捏成了团,悄无声息的扔到了桌案旁竹编的纸篓中,“我刚刚看完账册,这就要回房。”说罢他站起身收拾桌案,趁机将一本账册压在桌面放着的信封上掩饰着收起来。
叶南卿抬头望向窗外的夜空,高悬的明月已经西斜,原来已经这么晚了,怪不得云辛来催。他拿起扇子走出门外,自然而然的拉过云辛的手,掩上了书房的门。
“等很久了吧。”叶南卿柔声问。
“嗯……还好。”云辛明明已经是一副困倦的样子,却还是逞强的摇了摇头。
回到房里,云辛指了指桌上一碗绿豆汤:“我看你这几晚都因为天热睡得不太好,就让蕖桃给你准备了绿豆汤。”
叶南卿走到桌前端起碗一饮而尽,甜丝丝的清凉顺着喉咙而下,浑身都舒畅,他心满意足的揽过云辛在他脸颊上印了个shi漉漉的唇印。云辛佯装着躲闪了一下,而后红了脸颊。叶南卿悬了一晚上的心总算是落了地,还有什么比这个人在怀里更踏实的?其实他要得从来都不多,不过一个云辛罢了。
不知是不是那碗临睡前的绿豆汤真的解了暑气,这一晚叶南卿睡得十分安稳。
第二日一早叶南卿就匆匆赶去书房,他自然没有忘记自己前一天晚上扔在纸篓里的信,在书房门口他碰上了正提着空纸篓回来的蕖桃。
“少爷,你起了。”蕖桃欠了欠身,自从叶南卿搬到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