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也认为这桩婚事很不错吗?”
从门口突然发出的话语让我悚然一惊。
我回头一看,却是那位闻名遐迩我却忘记了姓名的舞蹈部总监。
“征平!”“公主”略略有些惶恐地站起身来。
“我正好做完了手头的工作,所以过来看看你们谈得怎么样。”他走上前去抱住“公主”的肩,踮起脚亲了亲他的额头。
在我这边看来,他显然比“公主”矮了一点点。这情景有些滑稽,我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他晃晃脑袋看了眼旁边尴尬的“公主”,微笑道,“没事。我还在长身体,我一定会比你高的。到时候就没人笑我了。”
我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赶紧咳嗽一声掩饰。“您好。我……”
刚一开口我就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该死的!尴尬的气氛这下子越发明显了起来。
我抬着伸出去的手不知道如何继续下去。
“林·络。希望你以后能时常把这个平凡的名字和这张脸放在一起记忆。”他落落大方地伸出手来结果我的尴尬。
也许这种事他不是第一次碰到了吧。
林·络指了指座位让我坐下。我虽然对“公主”抱有成见但是这并不影响我对林·络的好奇。他是舞蹈界的知名人物。大约就在五六年前他才刚刚踏上这个舞台。可是现在他几乎已经是站在顶峰的人了。所有人对他的好奇不仅仅在于那张完美无瑕的脸还有他那曼妙不可方物的舞蹈。“他是一个天生的舞者。”连“王子”也曾经发出过这样的感叹。
我坐到他身边,细细地观察那张令众生潦倒的脸。
“话说,你知不知道公主叫什么名字?”林·络突然提出了一个非常奇怪的问题,“让我猜猜,你肯定不知道。”
他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很是调皮。
我默默地在心里想了一遍,发现我真的不知道“公主”叫什么名字。虽然我知道他是声乐界的名人,可是……他到底叫什么来着。
这一瞬,我开始对自己的认知程度产生了怀疑。
“你知道为什么人们叫石·辉‘王子’,叫他‘公主’呢?”林·络欣赏着我的手足无措,像是个恶作剧成功的小孩一样笑得开心。
我垂下头,道,“这个我倒是知道的。”
“哦,说来听听。”林·络揽过“公主”,好整以暇地打算听我讲故事。
我暗中皱眉,不悦道,“今天这事好像和名字什么的没关系吧!”
林·络看我恼火的样子大笑起来,“你怎么知道就没有关系呢。我告诉你,‘公主’的名字叫锦鲤。他原来还有一个名字,在他六岁那年已经被火连院的鹰苇大祭司抹去了。他的户籍一直是在七大上院神院的名录上的。”
我张大了嘴愣愣地听着这个听上去很有点可怕的陈年旧闻。
“可他不是什么神职人员。”林·络继续他的话题。“公主”伏在他肩上,长长的深蓝的发遮住了他的脸。
“六岁那年,锦鲤的母亲把他献祭给了火连院侍奉的主神之一。你应该知道那位主神是三位毒魔女之一的赤练女。至于原因,如果你去查找一下当年全国各大新闻媒体的报纸就可以知道了。相当轰轰烈烈的一次献祭呢。”林·络的手绕过“公主”抚上他的背,一下一下地安慰着略略发抖的“公主”,“到今天为止,锦鲤每天都在被那些该死的毒蛇折腾着。哦,真抱歉,说了神明的坏话。”
林·络说着完全可以称之为大逆不道的污蔑神灵的话,可把旁听者的我吓得够呛。
据说林·络十四岁的时候就去军部当过兵。军队里对神明的敬畏要远远比这里淡薄得多。所以说这话的时候他就像喝白开水一样,全然不管我这个深受白鹿书院传统思想教育的人一副饱受惊吓的样子。
“当然,等我们婚礼完了,他就跟着我。”林·络如传说中一般嚣张地宣布着所有物的归属权,“他的户籍可以移出那个鬼地方了。”
“你的意思是,‘公主’拒绝‘王子’是因为这个?”我深深地看了一眼张扬的林·络道,“那你凭什么觉得同样是一介凡夫的你就可以带他这个祭品脱离苦海呢?”
我理解的,被父母舍弃献为祭品的“公主”肯定有不少不为人所知的苦恼。
并没有任何书籍典籍可以证明这些被献为祭品的人最后的结局是什么。那是属于神职人员管理的范围。外人所知道的就是那些祭品无一例外地都没有被放出过神院。他们在被献祭之后就销声匿迹,人间蒸发。有些大胆的甚至猜测他们已经死了。照“公主”的例子来看,死是不可能的,但是生活显然很痛苦。
“公主”的身体就像是一个破败的艺术品,年代久远,必须小心存放。所以,三天两头的请假都是常见的事。
话说我突然记起来,“公主”每次生病都不去医院的。莫非,……
我长叹一声,这个问题再谈论下去我的头恐怕要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