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特洛克罗斯和该尼亚等所有的人都差不多用完餐之后才相携去往温泉所在的地方。
宙斯本要跟随,被该尼亚温柔的制止了。
偶尔,两个人也需要分开一些时候,给彼此一些空间,不是吗?
况且,一路行来,帕特洛克罗斯总是心事重重,该尼亚也想乘机劝劝他。
到达温泉所在的半山腰,是一个比想象中更加宽大和温暖的地方,带着硫磺气的热水从地下汩汩而出,顺着狭窄崎岖的山道顺流而下。
脱下衣服后下到水里,已经先坐到水里的该尼亚看到他的胸口,惊讶道:“那里的图案怎么又变大了?”
帕特洛克罗斯低头看胸口那个五芒星图案,的确比前段时间看到了又大了几分,其实也不能说是变大,应该是五芒星的五个方位上各出现了一个血红的圆点。
该尼亚凑近来仔细看,倒抽一口冷气,“不,这哪里是什么图案,帕特洛克罗斯,这个东西,和我脸上的——”
“一样。”打断他的话,帕特洛克罗平静说,“我早就发现了。也许是一样的力量在控制着我跟你吧。”
该尼亚没说话抬头看他。
帕特洛克罗斯的容貌跟复活自己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但是醒来后第一眼看到他却并没有立刻认出来,因为他们在气质上实在差了太多,那个人满身戾气,一脸的张扬狠厉,就算脸上一直挂着可爱无害的笑容,也是那种无法给人安心感的角色。
而帕特洛克罗斯则完全不同,他身上有种很柔和的气质,安静,从容,让看到他的人不会觉得是完全无害的,但也不会感到危险。
该尼亚抬手捂在胸口上,那里有着碗口大的繁复烙印,从左脸一直延伸到左胸,时时提醒着他,他是早已死去的人。
现在的自己到底是靠什么在存活着,该尼亚也不知道。
没有在意该尼亚游弋的神思,帕特洛克罗斯仰头靠在温泉边缘,望着山洞边缘不停低落的雨水。
“呐,该尼亚,你说,这个时候阿喀琉斯,他们在做什么?”
“不知道呢,也许,在四处找你也不一定。”
“一定在找吧,他啊,一定不会放弃我的。”
“当初,为什么要离开呢,帕特洛克罗斯?既然已经选择和他在一起,为什么要离开?”
“你也知道的吧?我不是他要的那个人。我没办法去面对他的质问,至少,现在。”说着帕特洛克罗斯抬起头来看该尼亚,脸上挂着似乎要哭出来的表情,“该尼亚,我是个胆小鬼!”
该尼亚叹口气,拨弄着面前的温水,“你呀,什么都没说清楚就擅自离开了,你是不是他要的那个人,他自己还不清楚吗?说不定——”
“即使这样,我也必须离开啊。”帕特洛克罗斯露出无奈的笑容,扭头看山洞洞口,夜晚的雨下得越来越大了,“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更重要的,等了很久的,一定要完成的事在等着我。”
空洞而悲伤的声音在山洞中静静回荡,映照着千年来的悲哀与无奈。
“也许,等事情完成后,我会回到他身边吧。”帕特洛克罗斯笑起来,眼含泪水。
那些纷繁复杂的记忆,埋葬千年的故事,正随着夜晚的梦一步一步侵袭着现实。
已经快要来不及了。
所以不能再留在他身边沉溺下去。
“希望,那个时候他还会记得——。”
帕特洛克罗斯没有说会记得什么,对该尼亚而言,却是不言而喻的。
看着被温泉的朦胧雾气遮掩了表情的帕特洛克罗斯,该尼亚也露出恍惚的笑容,这个人,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并且坚定坚决的去追寻着。
洗完澡出来,山洞外下起了瓢泼大雨,两人走到山洞口,看到洞口一左一右站着两个人。
宙斯上前将该尼亚揽入怀中,用宽大的防雨斗篷将他包裹起来,两个人相视一眼没有理会另外两个眼对眼站着没动的人,先行下山去了。
赫克托耳不自在抖了抖身上的斗篷,说:“那个,我看到雨下大,你又没带多少衣服。就,就来接你。”
“谢谢。”帕特洛克罗斯笑,说完谢谢后就打了个喷嚏,身上确实有点冷。
赫克托耳赶紧上前有些拘束的展开斗篷遮住帕特洛克罗斯头顶,犹豫着要不要像宙斯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