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晚宴结束,司空焕都没有再出现,宣亦辰派人去问,才知道早在一个时辰前,司空焕便已经出宫了。
宣亦辰松了口气,却也有些怅然,他不由想起第一次见到司空焕的时候,他握剑站在潭水边白衣玉立,脸上虽沾着敌人的血迹,目光却十分清澈纯粹,仿佛深山中的一汪泉水,而自己明明对人防心颇重,却在初次相见就愿意拥着那少年同乘一骑……或许那时,自己就已然动心了?
他放下手里的书册揉揉眉心,苦恼得紧,细细思索以往遗漏的细节才恍然大悟,能让司空焕这样一个性情寡淡的人一路追至凤城,再加上红玉九连环和对方时不时的关心……司空焕他,大约比自己还要早动心……可他什么也给不起,就像当初留不下柳居奇,他同样没有信心留下司空焕。
爱者神伤,这样的错误,他不想再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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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流莺的文采的确极佳,可惜拔得竞诗赛头筹的光彩没能让司空焕亲眼看到,她不由心里埋怨那人,哪有晚宴中途开溜的啊,真是个呆子,不过一想到司空焕俊秀无比的样貌,还有当时捉弄自己时的场景,她就忍不住红着脸笑出声。
“小姐、小姐!”俏莲看着上官老将军的眼色,出声提醒走神的上官流莺。
“嗯?”上官流莺回过神,看到自家爹爹一副探究的神情,捂着脸害羞道,“爹爹,你老盯着人家做什么……”
“我们家丫头也会害羞了?看来有古怪啊。”上官老将军笑眯眯地望着上官流莺,“丫头自个儿说说,你进宫看上哪位青年才俊了,爹爹给你做主。”
“真的?”上官流莺一声娇呼,扑在上官老将军怀里,杏眸闪亮道,“以往女儿总觉得武将粗鲁,文人酸腐,可昨日见到的那位司空侍郎,不但容貌俊俏,还……还把女儿的软鞭丢到了树上。”
“哦?一物降一物,可算是找到能治住你的人了。”上官老将军满意地点点头,司空焕最近风头正劲,他虽然不常去朝中理事,却也曾偶然见过,气质冷清,容貌出众,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既然宝贝女儿喜欢,自己就打听打听看吧。
“爹爹,你替我备份礼物,我要再进宫一次,这事儿还得谢谢宁姐姐呢。”
“好,不过礼物还是爹找人替你送进去吧,你又不是亲眷,进后宫不大妥当。”上官老将军微微皱眉,他本不欲和宁天那老狐狸多来往,这次却因为女儿的终身大事,不得不欠他一个人情了。
上官流莺开心极了,只要爹爹这关过了,再由爹爹出面在皇上那里请婚,自己一定会得偿所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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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部。
司空焕第五次接到帖子,面无表情地搁到一边,不用看就知道,肯定又是上官流莺。
旁边的另一位侍郎走过来调笑道,“上官大小姐一贯眼高于顶,看上你可是你的福气,你怎么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没兴趣。”司空焕写完最后一个字,洗了笔站起来,“麻烦跟尚书大人说一声,我有事先走了。”
“又先走?”那人摸摸额头,方卓治下极严,他们哪个人敢迟到早退,司空焕也真是个特例了,眼看着人要走出视线,他又大声问道,“司空,今晚大家约了去福润楼喝酒,你来不来?”
“不了,谢谢。”
他叹口气,好吧,看来上官大小姐也不是唯一一个总是被拒绝的人啊。
司空焕走出吏部大门,驻足看着不远处的皇宫朱墙,那一日秋宴过后,他总觉得宣亦辰待自己冷淡了很多,可是思前想后无数次,也没有觉得自己哪里做的不妥当,有心问个明白,却又开不了口。
如今已经半月有余,可除了在上朝时看到宣亦辰,私下他再也没有约过自己一次,甚至就在偶尔在朝堂上的眼神交汇,对方也会不动声色的迅速避开。
究竟是怎么了?
司空焕眸光微动,面上却是没有什么情绪的,他正要离开,突然被一个身量不高的男人拽住了袖子,司空焕有洁癖,立刻将冷冰冰的眼神扫过去。
“喂,本公子请了你那么多次,你架子也太大了吧?”那人束发蹬靴,面若桃花,原本的柳叶眉被青螺勾勒的斜飞入鬓,更添几分英气,竟是女扮男装的上官流莺。
“放手。”司空焕蹙眉甩开她,一语不发地径自走了。
“你!你这人!”上官流莺简直要气死了,说他是木头,还真是太不解风情了,可她却偏偏喜欢得没有办法,都已经抛下女儿家的矜持亲自来请,人家还是那副冷漠的样子。
上官流莺倔劲儿上来,也不管什么难堪不难堪了,司空焕在前头走,她就在后头跟着,她就不信了,自己要样貌有样貌,要家世有家世,又会武善文,哪里就让司空焕瞧不进眼了?
司空焕无视上官流莺,一路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上官流莺痴痴看着,只觉得司空焕似乎比上次见面更远了一些,之前是淡漠,现在是冷漠,短短半个月,这人的心似乎封得更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等跟到司空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