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天的雨幕连连,shi冷的气息席卷了大殷国北上的土地。气势之足,让庄中当季种植的药材折损不少。而在三月的第一天,天气终于明媚起来,许久不见的珠阳悬在飘云之间,风姿更胜往昔。
德渊药庄处在城外山郊的西麓,地势绝佳,赶上万紫千红的时候,一出庄门,放眼便是灼灼美景。此时是冬春之交,山景欲绽不绽,有些萧瑟,不过也已经过了最颓败的时候。
楚瑜自那日来到庄中,看似与以往并无不同,照例与我说笑逗趣,一副洒脱自在的模样。可是,我还是明显感觉到了他的低落,可能是清晨练剑时的心不在焉,可能是入夜孤坐时的神思在外,也可能是那一身一直没有换下的雪白孝衣。
他的母亲去世了,他又自恃恨极了她,末了,她走了,他的“恨”,也跟着一并逝去了。那满怀的空寂与茫然过后,填补上来的伤心与黯然,大概让他很不知所措。我终究对他的心事窥探不了多少,他自己不说,我估计永远也猜不到全部。何况,他如此刻意遮掩,大概也并不希望我知道得太多,因为那会触及他最最无助的一面吧。
谁的痛楚,末了,不都得自己收拾。
黄昏之时,在药庄门前,楚瑜替我将马鞍与套缰放到了一匹枣红马上,我站在一边,等了半天也没找到帮衬的空档,颇有些尴尬地只能干看着。
“楚瑜,其实这个,我自己能做的。”我搓着手,对他说。
楚瑜在马脖子上拍了拍,也不理会,只道:“好了,上来试试吧。”
我依言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短打行装,然后提气跨蹬上马,整套动作流畅地完成后,我有意也想逗一逗楚瑜,就自我感觉良好地发问:“帅不帅?”
楚瑜微微颦眉,然后点了点头,轻声道:“不用我陪你去?”
“不用,我进城的时候天色都暗了,何况我脸上还有一层皮呢。”其实让他和我一起去玉华山上拜祭爷爷nainai也不是不行,只是我觉得,现在的楚瑜大概很需要一个人冷静的时间。沉淀够了,时间够了,大约真的能放下一些东西。
连三年都没有去过玉华山的自己,不是也在今日,决定动身去面对刻意逃避的现实么?三年前,那每回烂醉在二老墓前的自话自说的自己,似乎遥远地都有些模糊了。
“我走了。”轻轻地这样说了一句,我持缰调转起了马首。
“佑熙……”楚瑜握住了我持缰的手,突然发出制止。
“怎么了?”我停住了马,低头问他。
楚瑜刚才淡笑的表情都尽数敛去,在一瞬间沉寂下去的晚霞里,他收紧了自己的手。
许久,他笑得勉强,只说:“等你回来再说吧。”然后松开了自己的手,道:“去吧。”
我看着意图不明的楚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犹豫半晌,只好说:“嗯,我走了。”
策马而去,胯下的马匹在平坦的山道间驰骋起来。
天色转暗之际,我下了马,牵着缰绳,慢慢地走进了殷都的城门。巍峨的城门口上了灯盏,那森严庄重的气派在夜幕的降临下,多了几分包容。
没有了元宵那日的张灯结彩,殷都的夜市依旧是热闹的。仿佛走过了许多家曾经相熟的店铺,往日的时光连带着光Yin里的片段都一点点地铺展开来,填满了这一条长长的街市,也填满了胸膛里的那一颗心脏。
牵马漫走,我希望天可以黑得更快一点。夜深人静的祭拜,才可以让我逗留得更久一些,我已经太久没有见到我的亲人了。
“先生!”一阵快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那声音很熟悉。
一回头,我看见了袁婴。粉腮红唇,飞花点翠,云缎榴裙,今日的她,是女装。
“姑娘是……”我故意好奇地问道。
“先生,我是那日与霍大哥一起去你庄上的……”她眸中秋水粼粼,笑道:“那位公子啊!”
“哦!原来……原来如此!”我立刻作恍然大悟状。
“对了,还得谢谢你治好了我们那三妹妹,小丫头现在欢实得很呢!”袁婴真切地笑道。
“这本是在下分内的事。”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何况,霍骁出的,还是赈灾的手笔。
“先生突然进城,可是有什么事?”袁婴兴趣十足地接着问道。
“哦……没什么事,只是随便逛逛。”我当然不会说实话。
袁婴闻言,泛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朗声地笑了起来,那模样依稀又有了当年女中豪杰的风范,她一把抓过了我的缰绳,道:“那可太好了!先生莫不如跟我们一起喝一杯吧!”说着,袁婴葱指一点,指向了闻名殷都的一座华丽酒楼。
我连忙摆手,道:“不了不了,袁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领了。”
袁婴自然不依,却也不好当众与我拉扯,便笑着用力牵着我的马不放,正是一番焦头烂额之际,一个人影乌云盖顶地走了过来。
袁婴微微一怔,立刻就忘我地放开了缰绳,随即惊喜地喊道:“霍大哥!”
霍骁低头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