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夭的畸形。
——可偏偏眼前这位又是如此的成就。
“阁主,这我不敢妄言。”她低头拜了一礼,“雷电之术,磅礴凌厉,难以驾驭,也许是一朝惊雷苍龙起的命途,却也许是……”后半句,不言而喻。
“我自是知道。”阁主说,“你只管开了星轨图,为它乩定个名字来;其余旁的,且看它自己了。”
烛影默默行了一礼,引着阁主往朔望台走。朔望台是灵域里除渊渟阁外最高的楼台,一层一层看不到尽头的白玉阶向天空云雾中延伸,台阶正中的螭陛起初雕刻着草木盘蛇,再往上走变成了江河湖海中的蛟,直至最高处,已是成了云雾缭绕中舒展翻飞的龙。
一阶一阶向天空攀升,就仿佛妖灵修仙的野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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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望台历来是圣女才有资格带族中晚辈登上去的,越往上阶灵气越浓。像小家伙这种刚化形的幼崽还没资格去中阶的螣蛟台,至于最高阶的辰龙台自建成至今开过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阁主把瑟瑟发抖的小黑蛇从袖口捉出来,低声嘱咐了几句,才递给烛影。烛影带它登上低阶的盘虺台,示意几个侍从打开乩星阵。
一霎那璨光四起,十方九天十二宫日月星宿的光华都落在了直径百丈的巨大水镜中,烛影立在水面,像是浩渺的星河之间的一点赤焰,在镜面投下长长一缕朦胧摇曳的红;星辰于头顶变换闪烁,银河像是浓雾缓缓流淌,日月交辉,更迭不息。
小黑蛇滚落在镜面上化成人形,短手胖脚圆呼呼一小团,眼里含泪又不敢落,目不转睛望着烛影,以为她要把自己吃了。
烛影嘶嘶笑起来,指甲变得尖锐,伸手在小家伙眉心一点。
【五百年了啊,】烛影喃喃,【也许你能让他走出心障呢。】
一滴血从小家伙眉心流出,隐约包裹着一层银亮电光。血滴顺着烛影指甲滴进镜面,刹那间镜中天地反转,星辰飞旋,数万亿星轨在脚下变换交错,小家伙看的呆了,下意识伸手去抓。
它握紧手指的那一刻,水面震荡,天地骤然归位,星轨轮回正途。烛影抬起头凝视星空,又低头将此刻的星位和十二方位一一卜算对应。
她脸上慢慢露出一种释然和怜悯交错的神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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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主注视着游下长阶的红衣圣女,她长长的赤红蛇尾拖曳在裙摆下,卷着水汽一瞬间就游到了自己面前。
阁主接过呆滞成一根棍儿的小黑蛇,没有急着问结果,先伸手为烛影渡了些灵气过去。烛影喘了一阵,蛇尾慢慢盘曲起来收回裙摆,重新化成人足。
【烛影修为低下,劳烦阁主费心了。】她低声道谢。
测算星轨命途并不是轻松之事,窥破天机向来都会反噬自身,即使是真正的仙人也不敢随意窥探天意。每次登朔望台,圣女都要修养好几天才能恢复元气。
【不必妄自菲薄。】阁主说,【族中唯有你才有能力登上朔望台。】
烛影笑了笑,识趣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但她知道事实并非如此。“圣女”并非固定称呼,入主九魂殿的若是女子称“圣女”,若是男子则称“祭司”,除此之外职责完全相同。当年九魂殿惊变,青冥圣女陨落,于是被司泽从血祭中救出的烛影成了圣女,而他留在了渊渟阁。
【阁主谬赞。】烛影整理好思绪,开口,【此次扶乩测字,为它得了两个字命名。】
阁主点点头,示意自己在听。
“棘;霓。”烛影将两个字写给阁主看。水雾在半空凝聚成笔画,两个波光粼粼的文字笔迹纤丽,长久悬浮在阁主面前。
“棘,霓?”阁主喃喃重复一遍,“星轨何解?”
【草木茂盛,霓虹当空。】烛影说。
阁主皱起眉头,下意识看一眼袖口露出头的小黑蛇。他拂过袖口,手心掩住了小黑蛇跃跃欲试的好奇脑袋,这才问,“草木茂盛分明有更美好的字词,何必用荆棘之意?霓虹无痕无根,随风聚散,短暂破灭,是否为不祥之兆?”
“天意如此。”烛影说。
阁主便沉默下去,点点头,带小黑蛇转身走了。
烛影望着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还一动不动站着。回九魂殿的路上,她将阁主的名讳在舌尖翻来覆去默念,如同饮鸩止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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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水饮风楼的建筑群并不高,整体端庄厚重,但正殿门上“悬水饮风”四个字却笔锋凌厉,钩划如刀;殿群正中一座云台拔地而起,高耸入云,重檐飞脊,廊下刻着“渊渟岳峙”四个字。站在这座渊渟阁最高处,九天风云穿堂而过,俯视着整片灵域,就仿佛凌驾于脚下芸芸众生。
“今日起,赐汝名为棘霓。”玉座之上的阁主肃声说。
阶下小黑蛇化了人形,站的笔直,声音也干脆,“是!”
“从今天起,棘霓便是我悬水饮风楼的正式弟子。”阁主再次传令。
“师尊。”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