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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沐祁在那之后的好几天都相当神不守舍，做简报的时候他甚至当着全部门五十多个人的面走神了。连新来的实习生都看出他脸色苍白心不在焉，递了杯水过来才让他回神。
梁沐祁甚至破天荒的没有在项目日截止期前加班，一进电梯门他就拉开了领带，深深吸了一口气。电梯间的镜子里倒映出的是张疲惫且工作过度的脸，他甚至不记得他上一次像这样正常时间下班是什么时候。
去地库拿车的时候，他远远地就看到有人倚在他的车前盖上低头玩手机。梁沐祁站定仔细看了几秒钟，便立刻转身往回走。
他身后立刻传来金发青年的嗤笑声，青年快走几步跟上他，步履悠闲地和他肩并着肩走着，“怎么看见我就跑？那天倒是蛮有种的，今天怎么不报警了？”
梁沐祁轻叹了一口气，站定了看他，“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谭哲已经完全长成大人的样子了，梁沐祁有些震惊地发现以他的角度居然需要稍微仰起视线才能和谭哲对视。
“也没什么特别的。”谭哲耸耸肩膀，从怀里抽出根烟来点上了，“想跟你把数目重新过一遍。”
梁沐祁从来不抽烟，被熏上一熏，免不了咳嗽了几声，他皱眉道：“我之前发过具体的计算给你了，等到你今年年底过二十三岁的生日，我会过最后一笔帐给你。”
按照他一开始的算法，谭哲今年就该大学毕业了，所以把数目在他刚开始工作的时候结清，也比较容易激励他摆正心态努力工作。
但这都是他天真的幻想罢了。
谭哲一边叼着烟一边从屁股上的口袋里摸出个信封来，“我说的不是我们的那笔账目，你看看。”
梁沐祁狐疑地接过了信封打开，里面的内容随即就让他张大了嘴巴，“什……什么啊？”
“就是你那天在停车场救下的那个大叔啊，”谭哲伸了个懒腰靠在一边的柱子上，“那天让他跑丢了，人也搬家不见了。按照公司的规矩这笔账要收数的人自己来背……”他咧开嘴笑了笑，“但这又是谁的错啊？”
梁沐祁手都有些遏制不住地发抖，“你的意思是要我来还吗？”
谭哲要让他签字的这份借款合同，虽然本金只有五十来万，但是以高利贷三分利的算法，就算他每个月拿出大半的工资来这笔账也够他还上十年。
“你可以不签啊，”谭哲讪笑着凑近他，“大不了我多来‘求’你几次。下一次我就不用在地库等你了，直接带几个兄弟上去找你喝咖啡吧梁经理？”
谭哲看来对他们这些上班族的软肋摸得很清楚，大多数上班族借高利贷的缘由不是嫖就是赌，被高利贷一闹的话搞不好会连工作都丢掉。
“……你敢带人上来的话，我一定会报警。”梁沐祁把那页文件狠狠按在谭哲的胸口，感觉自己的声音都有些不太稳，他花了很大力气才接着说道，“你父母要是见到你现在的样子……”
谭哲一开始原本是歪着头一脸调笑地看着他，听到他的话，脸色都慢慢变了，竟有些像是咬牙切齿地一般说道：“那种抛开小孩自己跑掉不见的父母，有什么资格管头管脚的？而且……”
“你——又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啊？”
梁沐祁深吸了一口气，他觉得右边的额头突突跳着疼了起来。
“要不是一早资助了你，也许当年那对人渣夫妻根本就不用跑路吧。”谭哲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对着债主你在耍什么横啊？”
“……拿来。”
谭哲把纸递给梁沐祁，满意地看着梁沐祁签了名字。随后他上下打量一下梁沐祁，突然牵起了他的左手。
梁沐祁下意识地要甩脱他，却眼见谭哲在他的大拇指上狠狠咬了一口，震惊和吃痛之余，谭哲利落地拉着他在签名边上按了个指印。
“双保险，双保险。梁经理别介意。”
梁沐祁还没反应过来，谭哲含着他的拇指又吮吸了一下，这才放开他。
谭哲满意地又看了遍那合同，随后转过身挥舞了一下那页纸，“那从下个月初开始就多多关照了！”
梁沐祁愣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指尖还残留着一些shi漉漉的热度，不免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