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客栈内的厢房之中,扶瑶与晋磊都站立在一旁,紧盯着东方,他正在为贺文君诊脉。
晋磊好似一副神情镇定的模样,只攥紧的拳头显露了他心中的不安。而扶瑶倒是察觉到了东方那清俊的容颜上,轻轻皱起的眉头。
其实她亦知晓,贺文君本就是先天不足,只得后天尽力调养。
东方缓缓地站起身来,看向扶瑶和晋磊。还未等他出声,晋磊便先开口问道:“东方先生,师妹她……能否康复?”
东方微微阖眼,说:“想必在此前,晋少侠便已遍寻名医,应清楚贺姑娘的情况。她乃先天之疾,无论是道法仙术、灵丹妙药,也不可根治。只怕与常人相比,贺姑娘或降年不永。”
闻言,晋磊纵使早有心理准备,也仍旧瞿然得说不出话来,他的肩头却是轻轻颤抖着。这种时候,扶瑶没有出言安慰,她只是担忧地瞥了瞥晋磊。
反之,贺文君倒是平静得多,她不过是浅浅笑了笑,同东方道了谢。
东方连忙朝贺文君揖了一礼,叹道:“虽说如此,但晋少侠与贺姑娘亦不必过于忧心。在下可为贺姑娘炼制延年的丹药,而贺姑娘须得时常保持心境的平和,如此可保你二十年之寿命。”
晋磊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眼神满是坚定之色。他深深地对东方作了揖礼,“多谢东方先生。”
扶瑶跟着对东方行了礼,待东方开了药后,扶瑶主动说要送东方出门及去取药。晋磊没有再拒绝,毕竟对于他来说,与贺文君的相处时间,实在是太珍贵了。
与东方一路同行,扶瑶并未出声。她安静地走着,走了一小段路,才忽而看向东方,问他:“不知东方先生准备何时为师妹炼制丹药?”
东方温和地回道:“在下明日便开始为贺姑娘炼制丹药。”
“那就有劳东方先生了。”扶瑶望向他,微微一笑,语带感激。
“不过,东方先生是独身一人居住吗?那炼药时,会不会过于辛苦?”扶瑶转而又问,她神情真挚,眼神柔和,看得东方一怔,许久未生起的异样情绪竟再次出现。
这样的情绪,使他不由得说出了平日里不可能说的话来。他温声问扶瑶:“若是叶姑娘愿意来帮忙,倒是能让在下轻松不少。”
听了他的话,扶瑶面露愣色,颇为惊讶。虽说她与这位年纪轻轻的东方先生相识不过半天功夫,但仅仅是半天,也能让她清楚地感受他是个温文尔雅的人。
而此刻,他竟然会顺口说出这话。
下一瞬,扶瑶便瞧见了东方脸上闪现的一丝不明情绪,他大概是在懊悔自己为何会那么说。
这样一想,扶瑶倒觉着,现在的他才有了点少年感。先前的他,实在太像一个历经沧桑,看透世事的老者般,虽是使人如沐春风,但却让扶瑶感到些许不真切,仿佛他对她,不如说是对任何人,都竖起了厚重的心墙。
在东方将要出声解释时,他却听得她的轻笑声,旋即,她软语道:“这样也好,那我明日起,就去帮东方先生的忙。”
“这……”东方稍显迟疑,他方才不过是一时出错,才脱口而出那样的话来。可没想到,她竟会直接应下。
东方凝视着她的笑颜,见他迟迟不回复,扶瑶以为他在顾虑什么,复又询问,“不好吗?”
“叶姑娘愿意帮忙,自是好极。”东方及时反应过来,含笑道。
扶瑶笑了笑,没再说话。
次日,扶瑶依时去了城郊别院。她不必等东方亲自来开门,便可自行进去,这是东方昨日对她说的。
看扶瑶稍有不解,东方耐心地给她解释了一番。他自幼除却医术,还修习了些道法。他在别院的大门上下了术法,寻常人是不可随意进出别院的,而扶瑶则是能自由出入的。
今日来,东方如昨日般在后院中弹琴,而等扶瑶到来后,他便带着扶瑶去了他炼制丹药的房间。
可实际上,扶瑶大多数时候都是在一旁看着,东方并未让她动手帮忙。扶瑶便认真地观察着东方调配药物,并趁机记了些药名与草药的形状特征。
而东方能清晰地察觉到扶瑶的目光,他悄然地看了她一眼,那清澈的眸中凝满专注,并没有一丁点儿的不满与不耐。
他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待丹药在炉鼎炼制之时,东方请扶瑶出了丹阁。一连几日,皆是如此。
又一日。
扶瑶再次踏入东方的别院时,依旧听见了他的琴声。这几日,每当她来时,他都独自一人在亭台中抚琴。
虽然他曾提及他已至弱冠之年,但每当扶瑶见他一人端坐弹琴的模样,她便觉着他一点儿都不像一个刚及弱冠的年轻男子。她感觉他比一位耄耋之年的老者还要老得多,多到她甚至觉得他所经历的时光,兴许比她还要漫长。
后院的亭台中,扶瑶与东方相对而坐,桌上摆放着一盏清茶,一炉沉香,一具古琴。
扶瑶的视线在瞥向院中的君影草时,忍不住想起了东方所弹奏的琴声。她不禁开口问他:“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