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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步步朝门口走去，像是走在刀尖上。
如果一定要面对，那是如何都逃不掉的。
陆云庄手扶着门框鼓起勇气向外看，这哪里还有第三个人？
只有云眠弯着腰在看花，他的两只手背在后面，手里提着个小袋子。
云眠转头，也看见了他，他朝这人笑了笑，伸出手把袋子递过去，“给，你的糖。”
陆云庄怔怔的看着他，手没接过他拿的东西，好半晌才干巴巴的开口：“谢，谢谢。”
没有白父，也没有段宜荣，是他独自来的。
陆云庄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你们，都还好吧。”他终是问出了，这句话里的你们，他默认包含了段宜荣。
云眠觉得眼前人很奇怪，“我们都很好呀。”
“那就好，”他点点头，接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补充一句，“那就好。”
“你身上，好多伤口，这样不好，好孩子都不打架的。”这是爸爸说的，云眠都记得。
陆云庄点点头，“我知道了。”
“你...”陆云庄低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面的小傻蛋见他吞吞吐吐的，倒是发话了，“我叫云眠，云生结海楼的云，春，春眠不觉晓的眠。”
云眠说完吐了下舌头，他好厉害，背了很久呢，总算没说错，这是爸爸教他的。
那晚上他问爸爸，要怎么和那个人介绍自己啊。
谢听双心想那孩子在书店，想必也是看过许多书的了，就教了云眠这两句。
这些诗以前云眠都背过，转头就忘记，为了这次的自我介绍，他昨晚睡前都还在背呢。
这下轮到陆云庄惊愕了，他眉头都要打结，怎么搞的像第一次认识似的？
陆云庄带着不确定的语气问他：“你...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云眠笑了，露出小白牙：“我知道呀，你是卖花的人呀。”
陆云庄心里惴惴的，似乎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他抬起手放在云眠跟前，晃来晃去。
两颗滴溜溜的乌黑眼珠跟着手转来转去。
眼睛没毛病，那就是脑子出问题了？
陆云庄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你不认识我了？”
“我...认识你呀，你卖花。”云眠摸不着头脑。
陆云庄手在抖。
“你知道我们认识多久了吗？”
“唔...”云眠傻傻的，他怎么会记得。
“认识四天？五天了吧，我也不记得了。”云眠摇摇头。
陆云庄不死心，“那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云眠撅起嘴，又摇头，“我不知道呀，你叫什么。”
爸爸说他只要做了自我介绍，那对面的人也会做自我介绍的，为什么这个人问了这么多问题。
“我...我叫，我叫庄，庄子，不，不是，叫桩子，木桩的桩。”
云眠点点头，又笑了，陆云庄觉得眼前人和那些来买花的高中生没什么两样。
“桩子你好，我是云眠，这个糖给你，你要听医生的话。”
陆云庄伸出手接过礼品袋，很轻。
“你，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吗？”他问。
云眠觉得这个人很奇怪，“我记得呀。”
陆云庄抬头，眼里蓄满了泪，红红的，“那你怎么...”
陆云庄只当他在开玩笑，不知道是谁教的他，开这样的玩笑，这小傻子为什么演技这么好。
云眠歪头看他，在等他的话。
陆云庄盯着他看，这小笨蛋平时说谎都不敢看他的眼睛，一句谎话他要顿个十来次才能说完整，这时正眨巴着眼看他，脸上看不出丝毫愚弄的表情。
他又问：“你结婚了吗？”
云眠点头，“结了呀。”
陆云庄又追问，“那你的丈夫呢？他怎么不来？”
云眠吸一口气，无奈道：“他去了很远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陆云庄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云眠以为他是站不稳，上前两步想拉住他。
所以你记得所有的事情，唯独忘了我，陆云庄想。
“谁告诉你的？”
“我爸爸告诉我的。”
陆云庄退到架子旁，一只手扶住架子，他此时头重脚轻，站不住。
“那你现在，晚上都是一个人睡吗？”陆云庄问的很小声，但是屋子太小了，俩人靠得近，云眠都听见了。
“不是呀，不是一个人睡。”还有爸爸陪着的。
陆云庄这会脑子特别乱。
他什么都记得，只是忘了自己，陆云庄恢复之前的语气：“你走吧，以后别来了。”
云眠有点失望，这和他想的不太一样，他撇撇嘴，没说话，盯着一旁的花。
陆云庄低头看着地上，半天，前面那双脚都没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