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远不上学,云清也不去,他还蛮有道理的:我跟老师请假了,我说我要照顾你。反正他上学也是废的,天天迟到早退、打瞌睡,去了还干扰其他人学习,除了裴立行没人想在学校看见他。既然他说要照顾自己,裴知远便让他尽到义务,大清早就把人从被窝踢出去,“买早餐去。”
云清大叫:“你好烦呀!”试图扑回来报仇,被被子一裹按进床里。裴知远高他一个头,力气也比他大很多,两手按着让他无处翻腾,他扑腾一会后没力气了,用最后一口气投降道:“我买就是啦!你要吃什么?听说菜场门口那家牛rou包子很好吃,我还没吃过,就是有点贵。”
就是想吃的意思。
裴知远把人放开,“就买这个吧。”
昨天洗的衣服还没干,准确的说在南方的冬天,衣服没两星期干不透的,只能放在取暖器上烘。现在自然没工夫烘衣服,云清也没耐心干那个活,他早就看上了裴知远的羽绒服,给不合身的裤子勒上皮带后,他摘下最昂贵的外套往外面跑,“你这个外套借给我穿!——”
要不是他跑得快,准被裴知远打一顿。
在这种落后不发达的小镇,不是人人都穿得起羽绒服,连贵一点的棉服都要咬牙买。云清从小到大都穿的棉服,冷的话里面加上毛衣、背心,一层裹一层裹得像只熊,笨重得连抬胳膊都费力。他穿着裴知远的白鸭绒羽绒服,又轻、又暖和,一跃跳下最后三坎楼梯时,嘚瑟得好像自己能飘起来。
下一秒滑倒在门外清晨结下的薄冰上摔了个屁股墩。
刚盖过屁股的羽绒服,顿时多了块shi黑印子,他爬起来也顾不上屁股疼,扭头进了刚开门的杂货铺,对理货的刘爷爷低嚎道:“怎么办啊,怎么办啊,裴知远要打死我了!”刘爷爷转身拿了块shi抹布,把面上的污迹抹去一些,“没多大事,你去对面问王怡,她能洗干净!”
王怡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家里给她置办了一个干洗店,一到冬天生意好得不得了,但洗一件羽绒服要三四十块,是云清学校食堂一星期的饭票钱。
他火急火燎的从杂货铺出去,先去菜市场门口买牛rou包子,回来放在门口就对裴知远喊:“我回家拿点东西,包子放在这里啦!”
裴知远没多计较,只当他喜欢那件衣服,想穿出去玩几圈。但其实他穿起来不合身,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模样,在裴知远看来蛮滑稽的。
殊不知云清回去讨生活费,好不容易搞到四十块钱,转头就rou疼的交给干洗店,关键王怡说一个星期后来取,因为现在排单的衣服很多。干洗店屋顶上、地下都是衣服,云清在里面钻来钻去,跟在人屁股后头哼哼:“你现在帮我洗嘛!我真的很急啊!”最后磨到王怡没办法,才插队帮他洗了衣服。
云清上身穿着珊瑚绒睡衣,下/身是裴知远不合身的牛仔裤,里面是他没脱的珊瑚绒睡裤,他就这样缩在洗衣店一角,披着件不知道是谁的衣服等王怡。等着等着肚子开始咕咕叫,这才想起来自己没吃早餐,因为太着急了没想到这个事,那可是他念了好久的牛rou包子,一个的价格低两个猪rou包子。
云清回家时下午两点,吸着鼻子、脸都是白的,他把羽绒服脱给裴知远,捡起自己的黑色棉服穿上,神情可怜巴巴的问他,“还有饭吃吗,我好饿啊。”
裴知远吃了两人份的牛rou包子,当然他不知道云清没吃自己的,到现在不觉得饿所以没做中饭。他现在坐在餐桌前做复习题,他们家两室一厅没有书房,父子两都是拿餐厅当书房用的,餐桌后面的柜子放满的也都是书。
他看见云清的惨样子,疑惑道:“你干什么去了,回家拿的东西呢。”
云清往客厅的被炉去,继续可怜巴巴的问:“可不可以开取暖器?”
不知道还以为虐待他,裴知远拿起羽绒服过去,顺便替他开了取暖器,说:“冷就穿上。”
“不穿了。”云清说:“害怕。我出门就摔了一跤,花了四十块才洗干净。”因为危机已经解除了,并且他花了那么多钱,所以这个事一定要说。
裴知远挑眉,缓缓笑起来,“我说干什么去了呢。看把你给委屈的,衣服是抢着穿的,跤也是自己摔的,还来我这跟我哭。”
“我又没有哭!”云清辩驳道,“你要是有一点良心,怎么也得给我二十块,那是我一星期的饭票钱。”
“你又不上学,买什么饭票。”
云清眼眶一红,这下真要哭了,裴知远还催他,“不是要吃饭吗,出去买菜,猪rou、白菜、丸子,回来给你煮火锅。”
递的钱也不接,云清脾气上来了,撩起被子往里缩,带着哭腔跟裴知远大叫:“我不去!不吃就不吃!饿死我好了!我买了四个包子,你一个都不给我留,那么大的包子,你怎么吃完的,气死我了!”
裴知远故意道:“那不吃了,反正我也不饿。我拿到包子还在想,你怎么跟个猪一样的,平时的包子吃四个正好,这么大的就不会少买两个吗。”
“有两个是我的!你这个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