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他竟然成了柳风拂的那个弟弟。他们在一处玩耍,一处嘻闹,他每时每刻都很开心。柳风拂背着他在雪原上奔跑。他在他背上笑,说要哥哥摘下雪山上最好看的白莲送给他,柳风拂就放下他去摘雪莲花了。谁知突然天色大变,不知怎么雪原就成了戈壁大漠,哥哥被一堆戴着银狼面具的男人围住,说要带他回去做什么试验,哥哥用黄沙埋住了他,答应要和他们走。哥哥和他无声告别,他从沙子里爬出来不让哥哥走,便被那些人给抓住了。哥哥只能求那些人不要把自己一起带走,哥哥跪在冰冷的雪地里面,跪到快成为一座冰雕。那些人终于松了口,哥哥取下自己手上的银环,那上面好像刻着什么字,他看不清了,哥哥说:“小源,活下去,哥哥答应你,一定会找到你。”
等秦源醒来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他不禁哂笑,自己真是奇怪,又不是柳风拂的弟弟,却在梦中幻想自己是一个才见过两面的男人的弟弟……脚上的伤已经不怎么疼了,秦源想,柳风拂一定很爱他的弟弟吧,所以那么宝贝那个银环,真希望他赶紧找到弟弟啊。
同一时间,柳风拂坐在客栈的屋檐上,一手抱着酒瓶,一手拿着埙。他的剑随意丢在一边,在月光下泛着孤独的银光。他想吹埙的时候,就握不住酒瓶,酒瓶从屋檐滚落,在地上炸开花,下面住着的男人打开窗户对着上面破口大骂:“神经病吧!大半夜不睡觉,在上头跳来跳去,一会儿舞剑一会儿吹破埙,现在还开始撒酒疯摔酒瓶了!你有本事下来,看我不抽死你!”
柳风拂呵了一声,朝下面砸了一个酒瓶。
男人还想骂什么,被身后的女人拉回去:“好了好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人说不定是个亡命之徒,和他计较,不划算。”
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被窗户隔绝了。
柳风拂拿起酒瓶喝了一口酒,打了一个酒嗝,笑了:“是啊。是亡命之徒,我早就不要命了,小缘,你到底在哪里,还活着吗?哥哥好想你啊,对不起,当初不得已,把你丢了……”
连着三日,霍朗之都和傅念归都在船坊上吃饭,原因无他,傅公子爱上了听曲。
这船坊上有个琵琶女,弹得一手好琵琶,有一口好嗓子,随便几句都是天籁,她的成名曲便是填了当朝著名词人李东阳的《江南赋》改编的曲子《姑苏愁》。
琵琶女叫水袖,穿一身浅蓝色带水袖的绸衣,坐在船上专门撘的台子上低yin浅唱。面前是摆好的荷叶和红莲,她唱完一段,放下琵琶,便展开袖子在台上舞动起来,她那舞动的姿势像极了清水中盛开的莲花,还真的当得起长袖善舞的名字。
“姑苏人家尽枕河,河畔垂柳生娇花。十八姑娘多绮梦,梦中情郎折霜花。三月春闺掩面嫁,他年无梦也无花……”
傅念归咽下一口汁水饱满的瓜,道:“你说这词里面,是姑娘远嫁比较伤感呢,还是去年今日景不再比较让人难受呢?”
霍朗之想了想:“姑娘远嫁,难受是一时的,若是姑娘嫁得好,也没什么好难过的,但花落花谢,昨日盛景难再来,易地而处,伤感之情没办法弥补。”
傅念归点头:“说起来,我还挺怀念日暮山的夜颜花的。”
霍朗之马上紧张起来:“你这阵子身子有没有不舒服?”
傅念归摇头:“没事,前几**才给我施过针,这段时间可能是在外游玩,心情好,也没那么难受了。”
霍朗之这才放下心来。
台上水袖唱完了曲子便出去了。
傅念归吃多了瓜果肚子胀,霍朗之便陪着他去甲板上吹风。
船驶过的地方水波荡漾,傅念归想扔小石子,想起拐角那里堆了一些,便拉着霍朗之往拐角走。
还没到拐角,便听见有人在前面训人,那声音不是别人,正是这几日见过好多次的船主,也是菜馆的老板。
船主在骂的人他们也熟悉,正是水袖。
“好不容易把你捧成个人物了,能赚点钱了,你就想走?你娘落葬的钱还是我给你垫的呢!没门!”
水袖忍不住呜咽:“可是我不属于这里,我娘临终前让我去王都找我的外祖,我知道我欠你很多钱,但你让我走吧,我找到家人以后,一定还你钱。”
船主冷哼:“你在我这唱曲,我这儿就多招揽客人,有的客人出手阔绰,给的赏钱也多,你走了,就是挖走我的摇钱树,我可不同意。”
“可是这是我娘的遗愿,再说了,船主,我们先前说好我只唱曲的,昨晚,昨晚为何会有人出现在我房里。”
船主道:“你还真以为自己是贞洁烈妇呢,我告诉你,上了我这船,唱曲跳舞陪客人,你一样都不能少。”
“那你要我给你多少,你才愿意放我走?”
两人的影子被阳光投射下来,霍朗之二人看得清清楚楚,那船主抓着水袖往自己身前拉:“我看你长得不错,嫩是嫩了点,不如跟了我,那倒是不用还钱了。”
水袖挣扎起来,船板摇晃,惹怒了船主,啪的一声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