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州离王都已经很近了,齐盛快马加鞭赶回去,霍琛之立刻就带了霍夫人来看他。
傅念归也是医者,在他们赶来之前,已经替霍朗之做了诊断,并初步做了治疗。
霍朗之身上的毒,越来越狠戾了。
林氏红了眼睛,握着霍朗之的手:“我苦命的孩子啊……”
霍琛之蹙着眉:“娘,二殿下,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林氏摇头:“娘胎里带出来的毒,再加上因为他的异能潜伏了这么久,除非再拔掉他的翅膀,但也不能保证毒素会没有。”
傅念归说:“霍夫人说的不错,这种办法是治标不治本的。”
霍琛之急道:“可是朗之就这样昏迷了,朝堂上文武百官等着他班师回朝,这可如何是好?”
傅念归盯着霍朗之昏迷的样子,沉默不语。
霍琛之说:“我爹顶在那里,一时半会儿乱不了,但是皇上总要出面主持大局的啊。”
林氏说:“如今不说主持大局的事情,朗之都醒不来了……”
傅念归垂着头:“怎么办……我读了这么多医书,到头来,治不了自己,也治不了心爱的人。”
林氏伸手握住傅念归略显冰冷的手心,想安慰他却不知从何处说起。
“非也,世人多堪不破红尘,善哉,善哉。”
霍朗之如今住在沂州城中最僻静的宿城旅馆,其他的兵士都已经被霍琛之遣去了其他州,霍家军的兵马也已经由齐盛带着返回王都军营去了。
而如今就在驿站一楼,几队护卫用武器拦着一个身穿一身灰白袈裟的老和尚,那和尚脖子里有一串檀木香珠,脚踏一双芒鞋,手里一根主杖,背了一个浆洗的花白的布包,头上一顶破斗笠。
那和尚向楼上看过来,正看进傅念归的眼睛里。
傅念归愣了一下,蓦得倒退了几步。
霍琛之走出屋子,瞧见那和尚,惊喜道:“善哉大师?”
傅念归疑惑望向他,霍琛之道:“善哉大师,是朗之年幼的时候遇到的那个大师,这些年一直云游四方,倒是一直无缘相见。”
林氏也走出来:“大师有礼了。”
善哉摆摆手:“夫人和小公子有礼了,一晃十来年过去了,没想到又在这里相逢。”
霍琛之示意左右松开禁锢让大师进来,善哉也不上楼,在楼下坐了,霍琛之等人便会意下楼去见他。
霍琛之道:“大师前来,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吧。”
善哉捻着佛珠:“善哉,小公子年幼的时候,老衲曾经想带走他,那时候也是因为看出小公子命带一劫,也许云游可以助他化解。但是当时夫人和霍将军爱子心切,不愿意割爱,就没有带他走,老衲曾经留下一句话,霍公子在二十岁之前只要不遇上老虎耳,便可安稳终生,看来是没有完成。”
傅念归的心突然跳的很快,问道:“为何?”
善哉看向他,嘴角挂着笑:“这位是二殿下吧,二殿下有所不知,卜芥草,又名,老虎耳。”
傅念归脸上血色褪尽:“你是说……”
善哉笑着解开布包,递给傅念归一本佛经,“我看这位施主面善,这本书送给你,望你能度过困难,善哉,善哉~”
善哉叹了口气:“皇上现在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老衲和他有善缘,所以,很想渡他这一次。”
霍琛之一喜:“不知善哉大师想怎么做?”
善哉道:“以皇上这个情况,回宫是不可能了,老衲暂居王都外的姻缘寺中,希望这阵子皇上待在那里,由老衲为他祛毒。”
霍琛之思虑:“那朝堂上……”
林氏道:“暂时乱不了,这样。”她对善哉行礼:“麻烦大师带朗之去庙中暂避,而宫中的事情……”
霍琛之说:“不知道大师需要多久……”
善哉:“不好说,短则数月,长则十年八载……”
霍琛之道:“那只能有一个办法了。”
他叹了口气:“朗之知道自己身上带毒之后,就给我留了信,书信中提到了柳雨的真实身份,他是承德王唯一的孩子,如今该回到皇室宗籍了。”
霍琛之将霍朗之留下的信公布于世,说明当时承德王反叛的时候南宫羽重伤,被渔夫救下后藏在了渔村,如今新皇登基大赦天下,不再连坐承德王的罪名。念在他是王室正统,如今认回宗族。
安平元年八月六日,承德王之子南宫羽受封恭肃王,由丞相辅佐,霍岩监督,协理一部分事务,算是代霍朗之监国,对外只说霍朗之在征战途中伤了身体,需要静养,除非大事,不必打扰。
霍家人已经做了决定,傅念归不方便再说什么,他看着昏迷的霍朗之,一瞬间没有了方向。
上路那天,他私下找到了那个叫善哉的和尚,和尚正在喝茶,见到他似乎毫不意外。
“施主请坐。”
傅念归也不坐,外头的人都在准备行囊,应该很快就要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