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军——出来吧,下次别再进来了啊。”
派出所里,拘留室的铁门突然被打开,警员朝邱宇旁边的男生扬了扬下巴,那家伙便趾高气昂地站了起来,出去时还转头朝邱宇呸了声。
邱宇翘着腿靠在墙边,歪头从门隙向外望,看见那家伙一出去就被他妈打了下脑袋,却低着头屁不敢放一个,灰溜溜跟在那骂咧咧的女人身后出去了。
邱宇讪笑一声,朝着又走回来的警员问:“陈sir,现在几点了?”
这所里的警察邱宇几乎都认识。毕竟托他爸的福,他也算是这里的常客了。
“几点?几点都不关你事啦。”陈警官端着杯热茶走过来,往椅子里一坐,哼了声嘲讽道,“你这次又让你爸赔了多少医药费啊?哎哟他刚才在办公室里大发雷霆,说要关你一个星期啊。你小子真有种,都不长记性的。”
邱宇挑眉,懒洋洋地扯着嗓子喊道:“一个星期?犯法的喔……”
陈警官哼了一声,淡淡道:“在这里老子就是法。”
“神经病。”邱宇白了他一眼。
“哎你这死小子……”
邱宇没再搭理他,自顾自躺在了拘留室那张硬邦邦的床上,两手垫在脑后,睁眼望着头顶明晃晃的灯光。
他估摸着自己至少今晚肯定是出不去了。但他倒也不着急,反正出去了也没什么事干……不过在这也没事干,而且他还有些饿,毕竟从中午到现在他就吃了包威化饼,还是方诚谷给的。
这么一说,也不知道那家伙现在怎么样了,脑子有没有被砸坏。邱宇心想,就他那傻样,居然还敢来这当老师,也不知道什么毛病。
他一边想着一边习惯性地伸手往裤兜里掏。没掏出烟,反而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巾。他皱着眉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中午时候方诚谷硬塞到他手里的。
于是他慢悠悠地举起手,把这张纸巾捏在了灯光下。
他用两手捏着两角把它撑开,透过纤维去看那昼亮的光线,朦朦胧胧的,像躲在云后的阳光,像心里某个抓不住的思绪。
然后莫名其妙地,这张纸巾慢慢贴向了他的脸,贴向了他的鼻子,额头,最后是嘴巴。
木头的味道,砂砾般的质感……
这时陈警官突然哎了一声,推开门走出去问了句“什么事”。邱宇立刻把纸巾揉成一团塞回了裤袋,深吸一口气压住了过快的心跳。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语气听着有些严厉,也不知道是对着哪个来挑事的家伙。邱宇好奇地伸长脖子朝门缝望去,却什么也看不见。
过了会儿陈警官回来了。他进来的时候盯着邱宇,挑着眉,眼神有些奇怪,但更像是在看热闹,把铁门打开了说:“走吧。”
“什么?”邱宇疑惑地坐了起来。
“有人来保你。”陈警官扬了扬下巴,哂笑道,“新班主任啊?真够老实的。”
邱宇闻言一愣,立刻推开他跑了出去,果真就看见方诚谷正抱着他的书包坐在警员办公室里,在担保书上签了名递过去。
他眉头一皱,三两步冲过去抓住了方诚谷的胳膊,低声骂道:“喂,你过来干嘛?”
方诚谷惊讶地转头,看见是他后长舒了一口气,说:“你没事吧?走了。”
“走什么走!”邱宇瞪了他一眼,“你们刚刚说什么了?”
邱宇之前还从来没试过被人保出去过,他知道派出所这些家伙根本不可能好说话到这种地步。
方诚谷没回答。他便转头瞪向对面若无其事的警员,压着脾气质问:“刘sir,你们刚才谈了什么?”
办公桌后,刘警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不耐烦地朝他摆手道:“不想走就进去待着,别在派出所嚷嚷。”
邱宇低声骂了一句,转头去问方诚谷:“你是不是给他钱了?给了多少?”
方诚谷摇头,推着他往外走,在他身后低声道:“没事,快走吧,出去再说。”
邱宇咬着牙回头,在方诚谷耳边沉声骂道:“我问你他妈给了他们多少钱。”
方诚谷朝他嘘了声,半推半就地把他拉了出去,拉到了大街上。这会儿天色已经暗了,昏黄的路灯依次亮起,照着无数扑火的飞蛾。
方诚谷把提了一路的书包塞到他怀里,平静地说了句没什么。邱宇没搭腔,反手把包挎在肩上,用左手腕骨摁住方诚谷的前额,粗暴地把他的脸推了起来。
他本来想质问方诚谷到底给了派出所那帮混蛋多少钱,却意外注意到镜框之下,阿诚的眉心红肿着。都是因为今天中午那该死的水瓶。
邱宇一下没了脾气,抿着嘴不知道该骂还是该关心他。接着他便看见阿诚那双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深黑的眼眸对上了他的目光:“干什么?”
邱宇立刻松了手,撇开眼嘟囔:“你真的蠢死了。”
他说着就去摸口袋里的烟,却突然想起来自己中午换了裤子。方诚谷把他的旧衣服塞进了那空书包,却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