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元心里乱成一团。
尤其是当他推开朱子虞的房门之后，看到床榻上躺着的那个人的时候。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地蜷成一小团，双目紧闭。因为没有好好扎头发，他又躺在床铺靠近外面的地方，一小缕长发直直垂到地上，地上划成一个小弧。
程元轻轻走过去，怕踩到床上人的头发，于是在他身前微微躬身，拾起那缕头发，仔细放在了朱子虞身边。
朱子虞从程元进门的时候就闭上了眼睛，竖起耳朵，聚Jing会神。
他刚刚在床上乱拱乱翻身，把自己弄的乱七八糟。
主要也没想到琴衣和程元两个人的脚程都这么快。他本来以为琴衣过去要很久，他们俩过来也很久。
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准备好，他们二人就齐齐出现了。
程元的手摸了摸朱子虞的额头，朱子虞一下子被惊醒了一般，睫毛颤抖几下，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警惕地看了一眼来人。
程元道，“别怕，是我。”
程元的声音低沉，很好听，带着一种温柔的安抚感，好像是他身上特有的力量。
朱子虞没说话，默默收回目光，把头往被子里缩了缩。
程元的手抚上朱子虞的额头，“哪里难受，很难受吗？”
“......头疼。”朱子虞声音捂在被子里，沉闷闷的。
程元皱起如剑似的眉，“......是陈年旧病？”
朱子虞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把自己缩成一小点。
程元没有继续问下去，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轻浅的呼吸声。
门口突然有人来报，“将军，医师请来了，朱公子亲自送他来的。”
程元道，“正好，请医师进来。”
“我......”朱子虞轻轻扯住程元的袖口，“我不看医师。”
“不看医师怎么行？”程元捏着他的手放进被子里，就要站起来让医师过来。
“不！我不看！”朱子虞突然激动起来，似乎被什么刺激到了，声音连着破了几声，像什么小动物的小声嚎叫，“我不！走开！”
那医师进退两难，没见过这样的病人，站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
程元拉住朱子虞的手，“乖。看一下就好了。”
朱子虞胳膊瘦弱，一把就被程元纂在手里挣扎不开，他惊恐地睁大眼睛看向程元，似乎程元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啊！”他刚张嘴想要尖叫，只叫了一声，就被后面的琴衣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唔唔唔！”
他挣扎地更凶了起来，几乎是拼命地挣扎。
程元愣愣地松开了手。
琴衣跳到床榻上轻抚着朱子虞的后背，在他耳边轻轻说，“没事了，没事了公子，没事了。”
朱子虞慢慢地安静下来，只是神色之间还有点惶恐。
琴衣转头对程元道，“冒犯了将军，我家公子实在不是有意的。他之前吃了不少苦，心思又重，有些过于敏感了......平日里我们都小心避讳，公子的情况就好些......”他没说下去，程元也听出了他的未尽之言。
是他有些莽撞了。
“是我唐突，那医师......”程元一下子都不知道手脚该如何放置，朱子虞对于他一个征战沙场的将军来说，还是太娇嫩了。
他需要被好好地保护起来，才能像那花儿一样灿烂好看。不然，很快就会消失不见了。
琴衣叹了口气，“算了，公子的状态今日不适合医师了。”
朱子虞睁大眼睛看了琴衣一眼，又看了看程元。
那医师不用程元吩咐，自己忙告退了出去。
朱子墨趁这混乱也进来了，他本来是跟着医师进来想看看朱子虞的病的，这一闹，连出场的机会都还没找到。
琴衣半跪在床榻上，朱子虞倚在他怀里，他抬头望向程元，“小人冒犯，程将军是公子的家乡人，又是旧识，公子对你的态度对我们都是不一样的，公子自己看不出，小人却看的真真的。小人斗胆，觉得将军心里也是有我家公子的，将军若真心，不如多陪公子说说话，也许他就能慢慢忘了伤心事，平平安安过完后半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