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得了父亲的话,晏宁大胆的向那于千夫长告了假,日日跟在萧惜身边,说是要随他习武。
他父亲兄长心疼他,教他武功不成,没想到换了萧惜来,竟然也是不成的。
在萧惜面前,他总是忍不住要耍赖,第一次上山时,萧惜只扶了他一扶,后来上山,竟要借他二三次力,落了雪,山路shi滑,晏宁便更攀不上去了,萧惜也不纠结,若他要上山,也只揽了他的腰,带他上去。
这日里晏宁跟着萧惜在山中,雪将杂草都掩了,一脚下去更不知脚下是什么,晏宁摔了几次,萧惜索性牵着他的袖子带他在山林中穿行。
下过了雪,这林子里素白许多,之前萦绕在晏宁心中挥之不去的异样感更重了,他不禁停下脚步,萧惜走在前面,察觉到也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他,略带疑惑。
晏宁问道:“这林中,是否有阵法?”
他从前在家,也经常听四叔和大哥谈论阵法,既有行兵布阵之法,也有奇门遁甲之术,然而他听过既忘,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在这山中往来几次,自觉已是极仔细的记路了,却始终不得要领。
他并不笨,猜到应该不只是他未在山林中生活过的缘故,因而有此一问。
萧惜顿了顿,道:“有。”
既已承认,便也不再隐瞒,以为他对此有兴趣,便将这林中阵法如何布置,有何机用细细与晏宁讲了。
往日晏宁最是话多,他讲一晏宁都要问个二三四,但这时就只随口“嗯嗯”应道,萧惜不知他是想听不想听,停下来回头望他。
晏宁一脸无辜,仿佛刚才那些话都是萧惜的自言自语,没有一句被他听了进去,问萧惜道:“所以我到底该怎么走?”
萧惜:“……”
沉默了半晌道:“前面那颗大树就是阵眼,看到它便回头。”
下了雪山中更是Yin冷,奇的是那山上流泻的泉水明明又细又慢,却是不肯结冰,晏宁伸手去接,还是刺骨的冰冷,不禁打了个冷战。那边萧惜已将炉子生了起来,唤他过去烤火。
冬日里山上的吃食更少了,萧惜在山下买了羊rou烤给晏宁,自己却还是在那吃饼子。
晏宁问:“饼子好吃吗?”
他第一次上山便同窈娘吃过,他吃了一口,窈娘吃了一口,就再没动过。
萧惜一愣,撕下半张与他。
晏宁学他小口慢慢吃了,道:“我吃饱了,剩下的rou你吃了罢。”
萧惜点点头,他吃rou与吃饼子神色无异,仿佛什么食物在他那里都是一样的——一样的不好吃。
房中生了炉火,但也还是不暖,萧惜几乎把家中所有的被子都堆到了晏宁榻上,晏宁笑:“那你睡什么?”
萧惜道:“我不怕冷。”
晏宁拍拍被子道:“不如我们一起睡,这榻够大,两个人睡才暖和。”
被子够厚,但都是shi的,怎样都捂不暖,晏宁在被子里简直要缩成一团,听到响动,萧惜伸过手来捏了捏他的手。
晏宁一抖,指间微蜷。
萧惜的手也并不暖,那手上的茧子厚厚一层。
练剑的茧,攀山的茧。
或许还有伤,砍柴的伤,打猎的伤。
晏宁不知他过往的日子过的如何,但那诸多不易,都写在他手上。
晏宁伸出手指,想细细的摩挲那些陈年的茧和伤。
那少年却收回了那只手。
晏宁的心底霎时一片冰凉。
萧惜却是转过身来,将他和被子整个抱在了怀里,笨拙的拍了拍他道:“睡吧,睡着了就不冷了。”
炉火渐渐的熄了,朔夜无月,晏宁看不清那少年的神色。
他待他自然是极好的,但这好,又是不是晏宁想要的那一份好?
若是给,他收回了那一只手,可若是不给,他将他又贴的更近了。
晏宁睁着眼睛过了半夜,后面却是不知不觉睡着了,一夜好梦。
早晨醒来时,却是暖多了,晏宁一身慵懒,打了个哈欠便想起身,便听萧惜道:“别动。”
晏宁不知所以,但也听话的没有动。
过了一会便听萧惜走过来,晏宁又闭上眼睛。
被抱起来,后背刚接触到冰凉的空气便被温暖整个包裹住了。
晏宁睁开眼,萧惜正在帮他穿衣服,那衣服不知放在哪里暖过,比那少年的手指还要暖上几分。
萧惜的眼里带有几分笑意:“这样便不冷了吧。”
连打给他洗漱的水都是温的。
萧惜取了块帕子沾了温水给他拭面。
那少年手指粗糙,那帕子却轻软。
晏宁认得,是苏州府产的红花罗。
那红并不极艳,带着几分产自江南的温软,与这苍茫的西北格格不入。
看到他盯着那帕子,萧惜道:“是柳姑娘给我的。”
晏宁顿时气极:“她早已经许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