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追着罗洛的脚步跑出酒吧,想搞清楚那个吸血鬼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当我推开门,迎接我的只有一片杳无人烟的码头。
天空又下起小雪,白雪覆盖的道路上散布着凌乱的脚印,从海面吹来的寒风像剃刀割在没有衣物遮挡的皮肤上。我一边咒骂一边拉高外衣的领子,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把你现在的位置告诉我。”爱德华在电话中说,“我开车去接你,埃美特在贫民区听到一些值得注意的消息,或许我们需要再次拜访那位夫人。”
他给了我一个好理由放下刚才的失败,我果断掐灭继续寻找罗洛的念头,缩着脖子站在低矮的屋檐下,等待牧马人出现在视野里。
几分钟后,那辆蓝色吉普从街道尽头疾驰而来,吉普车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停在酒吧门前,车轮掀起一片雪沫。副驾驶的玻璃缓缓降下,露出爱德华英俊的脸孔,以及本该留在旅店的年轻女巫。
我迫不及待挤进温暖的车厢,粘在发丝上的几片雪花在暖气的热力下变成细小的水珠;爱德华重新升起车窗,车子在原地打了个急弯,呼啸着驶出码头。
卡lun家的吸血鬼们约好在阿曼尼的住处碰头,在前往贫民区的路上,爱德华与我分享了埃美特传回的最新消息。
“阿曼尼·科尔特斯——现在应该叫她阿曼尼·雨果——十五年前跟随她的丈夫马奇·雨果搬到格陵兰岛,他们曾经营一些生意,但很快就因为经营不善走了下坡路。雨果先生有过一段体面的时光,但那个男人本质上是一个下作的酒鬼和赌徒,根据周围邻居的证词,马奇时常在醉酒后打骂自己的妻儿。”
“所以阿曼尼有个儿子。”这个念头像灯泡在我的脑子里亮起来,人们在糟糕的情况下总是更容易诞生希望,“或许那个男孩继承了他母亲的天赋?”
“不排除这种可能。”卡蒙娜说,她一直是这方面的专家,“但女巫的力量不会通过血缘纽带稳定遗传,外族的血统也会冲淡科尔特斯的。”
“混血不一定代表劣等,”爱德华立即反驳,“我认为我们有一个现成的例子。”
“我不敢说我的情况是否具有代表性。”我转开眼看向车窗外,目光掠过街边的建筑与路灯,“不过无论如何,我们很快就会知道结果了。”
当吉普车开上平民区泥泞的小路时,车外的阵雪已经停了。前科尔特斯人的陋屋没有任何变化,和我记忆中一样蜷伏在道路尽头,低矮、破败又荒凉——值得一提的是,我们三个反而是最后到达约定地点的人,因为埃美特和罗莎莉都用脚赶路。
“贝蒂肯定已经完全融入我们的生活了,”埃美特对其他人挤眉弄眼,“她竟然讲了一个吸血鬼笑话!”
我忍不住冲他翻白眼:“对啊,我甚至还能讲狼人笑话呢。”
罗莎莉对我们幼稚的斗嘴嗤之以鼻。她降下朝向我们目标的车窗,像个老练的猎手那样审视阿曼尼的房子:“既然那个女人不允许爱德华踏进她的门,我们今天需要改变一下策略。”
“没错,”她的男友紧接着说,神色诚恳又无辜,“我们可以让贝蒂去敲门,至少她没有漂亮到令人心生戒备。”
卡蒙娜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
爱德华的表情介于生气与好笑之间,沉默了几秒还是没忍住笑出声。
我确信自己有被冒犯到。
“好吧好吧——”我捏着鼻子回答,不情不愿地打开车门,“烦请你们在这里稍等片刻,我这个笨拙、迟钝、丑陋的人类准备去敲门了。”
我迈出的脚还没有踩到地面,一辆脏兮兮的面包车忽然从街道另一头冲过来停在陋屋门前,车子后排跳下三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粗鲁地开始砸门。
……据不乐观的估计,我可能被抢先了。
“他们是收贷人。”爱德华在有人提问之前解释,显然我的男友又在偷窥别人的脑子,“那家的男主人欠了某些人一大笔钱。”
“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去帮忙?”我期待地看向爱德华。这似乎是个绝佳的机会,我们可以对深陷危机的弱势者伸出援手,进一步取得那位女士的信任。
“不,再等等。”爱德华伸手拦住我,金色眼睛紧盯着那扇有些变形的木门,瞳孔如同野兽般收窄,“有人要出来了。”
伴随着他的声音,木门从里面被拉开,昏暗的房间内走出一个苍白的少年。
那个年轻人看起来刚刚迈入青春期不久,急遽生长的骨架把身材比例拉长得有些失调,一件肥大的暗褐色夹克松松垮垮挂在肩头,像挑在长木棍上的麻布袋;他独自面对着体型是自己数倍的壮汉,右手紧紧握住门框,关节处突出的骨头似乎要刺穿单薄的布料。
“我们昨天没有见过他。”埃美特说。
我哼了一声表示同意。
“他就是‘雨果家的小儿子’。”罗莎莉刻薄地说,“看上去可真够差劲的。”
“并非所有人都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我不喜欢罗莎莉对那个大男孩的评论,虽然我知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