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白天短,过了申时,天色已经暗下来,没有星星,只有一轮弯月高挂。黑夜的树林异常静谧。疏影摇曳,马蹄声和三个人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在林间回荡。
孟钰一行寻了个的空地栓好马,小童将两件毛毡,分别搭上马匹的背,边角垂下来,再用毛绳一绑,正好围着马肚子然后他取出豆子来喂马。
孟钰自告奋勇要去给兔子拔毛膛肚,慕容诲从马车里将追云剑拿出来,递给他道:“去吧。”
孟钰有些哭笑不得,他摇头感叹道:“门主怎么想的这是天下排行第八的追云剑,你想用它来膛兔子”
慕容诲面不改色道:“什么用法不是用难道一定要杀人越货才能用这把剑”
孟钰将剑丢回车里,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扬了扬:“有这个。”说完自去忙了。
慕容诲看着孟钰离开的方向,扬了扬嘴角。他就近拾了些枯枝干柴,架起了火堆。不一会儿,火燃起来,烧的树枝噼啪作响。血淋淋的野兔子的身体被树枝撑开,撒上椒盐,架在火堆上,不一会儿就见油脂滴到火堆里,溅起一堆火星,滋滋响。烤兔子的香气四下飘散,孟钰第一次烤野味,不禁兴奋雀跃,他饥饿感大增,肚子咕噜噜响起来,他一愣,脸有些热。
慕容诲莞尔。他叫小童挑了些蜂蜜抹上一层,再将兔子再转了两圈,馥郁的香味让人食指大动。
孟钰吞了口口水。慕容诲将兔子从火堆上拿起来,此时已经外皮焦黄滋滋冒油。他拿出一块方帕,将兔子腿骨裹着,然后连rou带皮扯下来,递给给孟钰。孟钰有些迫不及待地接过来,张嘴就咬上去,只听他“嘶”了一声,慕容诲面色一变,转脸看过来,就见孟钰一手抓着兔子腿,一手捂着嘴,嘶嘶吸气,面容扭曲。
慕容诲好笑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递过来一个葫芦,:“喝些酒,降降火。”
孟钰接过来,咕噜咕噜,一口接个口,饮下一大半,饮罢,抹了抹嘴嘴,叹道:“好喝!”
他一年来郁结于心,少有这么放松的时候,加之饮了些酒,整个人放肆随意了不少。
慕容诲惊讶地看着他灌酒,连忙上前拉着他的手腕道:“停停停,这”醉红尘”,俗称三碗倒,饮一碗心旷神怡,两碗心醉神迷,三碗则烂醉如泥。你体虚,切不可放纵自己。”
酒的劲头上来了,孟钰大力推开慕容诲的手,随手揽上慕容诲的肩头,挑着他的下巴道:“醉卧美人膝,人间幸事啊,嘿嘿嘿!”
火光摇曳,映在孟钰脸上,孟钰眉目舒展,恣意放肆,笑意盈盈,英气勃发,哪里还是平日冰山脸那个假正经?这才弱冠少年该有的样子。慕容诲一时看得有些痴了。
朦胧中,眼前出现了一个同样的火堆,一家三口安逸地围坐在那火堆旁。一个5-6岁的白白胖胖的小男孩儿,满手油迹,抓着半只烤鹿腿大声咀嚼,母亲揽着他稚嫩的肩,慈爱地一边用手帕帮他他抹嘴,一边温声嗔怪他:“诲儿,吃慢点,没人跟你抢。”
父亲在母亲身旁吹奏着巴乌。那只巴乌管低沉婉转,那调子直直撞进人心窝里。
身后不远处,有几座硕大厚实的羊毛毡帐篷,里面有父母和他那温暖的床毡,羊毛毡墙上挂着他最心爱的“落日”弓。
他鼻子一酸,眼里略有些chao意。
孟钰歪歪扭扭地伏在他腿上,已经睡了过去。慕容诲无奈,只好把他拦腰抱起,搬上马车。
早晨,慕容诲在睡梦中感到脸侧不断有热气喷过,他转了转脸,结果热气却喷到了耳朵里。他闭着眼,像拍蚊子一样向那个方向一拍,“啪”的一声轻响,他猛一下清醒过来。侧头发现孟钰闭眼靠在他肩旁,面向着他侧卧着,头压着他的袍子,温热的鼻息不断喷出来,那一掌根本没把他打醒。他又推了推那人的头,那人晃了晃脑袋,蹭了蹭,位置都没挪一下,呼吸又变得深长,嘴里还发出了几声梦呓。
慕容诲很无奈,他低声唤小童出去看一下天气,小童答应着,起身出去了。慕容诲静静躺了好一会儿,肩头的呼吸声搅得他心情有些复杂。他从来不是怜香惜玉的人,也没这么耐心对待过谁,可是现在对着一个枕着他肩膀睡觉的男子,他竟然为了不惊醒他,陪着静静躺在这里。过了一会儿,小童在外面报,昨夜降了些雪,但雪层不厚,可以启程。
慕容诲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孟钰给挪开而不是叫醒他,因为这酒的后劲大,这时候叫醒只会让他头疼,不如让他自然醒。他维持着那侧肩膀不动,半侧过来,一只手托着孟钰的颈部底下,将他的头挪开一些,然后上半身坐起来,他一手拉着孟钰的腰带往远处拖,企图将他身子拖远一点。
这么大动静,终于让孟钰迷糊睁开了眼睛,他看到慕容诲半个身子撑在自己身体上方,一只手在自己腰上。两人视线正正相对。对视了片刻,慕容诲突然耳根发烫,心跳如鼓。他不自在地收回手,眼睛躲闪,道:“这,我刚刚是帮你挪个位置,你再睡一阵子。”然后飞快地立起身,逃也似地掀开帘子,冲了出去。
孟钰尚不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