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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吧。何九华说这话的时候没什么情绪,平静得像是平常说今天晚上吃一样。 尚九熙一楞,对上何九华的眼。
老是说何九华这人跟谁都好,但内里确是不愿跟人交心的,连带着眼神都结着冰碴,狐狸眼一眯,那一点波澜都钻不进眼底。 他听见自己说好。
台上好搭档,台下好朋友。 谁想和何九华做好朋友。尚九熙有点恶毒地想,祝天下有情人都做好朋友。 不好说是好运还是倒霉,考进了高中时候就想进的德云社,好好待到了能上台,还被安排了个有经验的师哥做搭档,偏生这位师哥是早已分手的恋人。
再见面的时候何九华顶着短短的寸头,叼了根烟,整个人看着凶巴巴的。 巧了。牵线的师哥先笑了。认识啊?何九华把嘴里的烟拿出来。认识,高中学弟。
师哥咧着嘴笑,牙口白花花的。那感情好。感情好,感情当然好。尚九熙心想,都差点滚到一张床去了感情能不好吗?
也不知道是谁规定的搭档第一天得一起吃个饭。尚九熙有点拘谨地坐在桌前。吃的是一家不太好找的小店,桌子上结了层油,大嗓门老板在招呼着客人。 何九华拿起来烟想点上,又放下了。忘了您嗓子金贵,闻不得。尚九熙听出他话里的嘲讽,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不打紧,你抽吧。
何九华眯着眼开始吞云吐雾。尚九熙有点恍惚,他记得高中时候何九华高兴的时候喜欢哼歌,也是这样眯着眼,小小声的,假声有点跑调,胜在少年嗓子清亮,眼睛也亮,像盛着一汪泉水。
何九华说,我想学播音,电台主播,露脸的时候就穿着大裤衩配西装,不露脸的时候就趁着闭麦吃泡面,想想就酷毙了,有我的粉丝慕名打电话过来了我就给他唱歌。尚九熙不太记得那时候怎么回答的,好像说得了吧你那叫唱歌呢?你那顶多叫嚎两声。
他说,我记得你本来想做电台主播的,还想给粉丝唱歌来着。 何九华耸耸肩,像是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看他。哎呀呀,我都不记得了。你看我现在这嗓子,能嚎出个什么东西来。
沉默了好久。
何九华拿起挂桌子上的外套去结账。
尚九熙还跟他抢。别,哥,这顿算我请你。何九华先笑出来了。哪有师弟请师哥的理儿,再说读书那会儿我还少蹭你饭吃了?总得让我请回来吧?
十二月出头,夜里走在街头还是冷的。 何九华有点后悔今天没有多穿两件,把脖子缩在毛衣领子里企图挡上一点风。他听到旁边的人突然开口了。哥,我那时候是去集训了。何九华歪头看他,鼻腔里发出一个含糊不清的音节算是应声。尚九熙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我想着你是在跟我吵架,你脾气急,绝对不会先来找我的,总得我先低头把你哄回来,想着哪天你冷静一点了再哄你,没想到你是真的心狠。尚九熙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后来没能打通你电话,问了好多人都不知道你的联系方式。那时候我们高三生就放半天假,我逃了一天课去你学校门口找你。没想到连门都进不去。在门口站了一早上,门卫看不下去了放我进去的。 我也不敢说你名字生怕给你带来麻烦,就楞坐在你宿舍楼下那个花坛等,十点出头了你才回来,怀里还搂了一个姑娘。
我躲起来了,我怕你看到我会生气。尚九熙用力地吸了一下鼻子,何九华几乎以为他哭了,开始手足无措了起来。 哎你说这个,都过去了。
哥。 尚九熙眼睛红红地看他,鼻尖也红。 我过不去。
何九华想伸手去拍拍他的肩膀,终是没能伸出手,他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说,你父母当年找过我。 那对衣着考究的夫妻几乎给自己跪下,求着自己放过他们那个上高三的儿子。
说那次我知道你来了。 原来的号码设置了只能接信息,我看到你给我发的你来找我,我看到了你在楼下,跳了窗户避开你出去的,又求了一个同学陪我演这场戏,你在Cao场上哭的时候我就在不远处,那天晚上我在你宿舍底下抽了一宿的烟。
说后来你考上大学了,我还去你们学校看过你,说来也巧,军训的时候一Cao场的人都穿得一样,我还是一眼就看到你了,那天太阳可毒了,你被晒得好黑,眼睛又小,笑起了只能看到一排牙。
这些种种,他都说不出口。何九华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和打火机,手抖得太厉害烟盒给掉在地上散了一地。尚九熙弯下腰去捡。 何九华仰着头,眼眶涩得厉害,闭上了眼。他说。不要了吧。尚九熙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他,站起来几步过去把人抱了个满怀。你想都不要想。
滚烫的呼吸打在耳侧,烧得何九华整个人从耳尖烫到脚趾,脑子里好像有什么被烧断了。
他逃了。
何九华睁着眼睛躺了一整宿,顶着眼下硕大的乌青去上班。那个人倒是早就到了,搬了个小凳在侧目条看台上的人。 何九华还在思索着怎样开口,听到了声响的人先回了头,眼角弯弯露了个笑,恭敬地喊了声师哥,又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