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厉秦的眉头深深皱起。
放在平时,没人敢在他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来触霉头。
谁不知道公司里最不好惹的就是这位厉总,人如其名,厉秦做起事来非常的雷厉风行,向来是认理不认情。而且他常年冷冰冰的一张脸,哪怕是谈拢了案子也都是波澜不惊的。
有人开玩笑的说,在厉总眼里,或许只有那些财务表上那些不会说话的大额数字才最受待见吧。
“我说,你算是走了好运了,到了这种关头还有人肯花一大笔钱来出资入股、救你的公司,你还摆着张臭脸干什么?”
何修远一口气地说完,脸上没有丝毫的惧色。倒是一旁的厉秦的助理惊出了满身冷汗。
也只有何总敢对厉秦这样说话了吧?换成公司里的其他人,怕是早连人带着铺盖卷的被扔出去了。
其实何修远不怕厉秦的原因很简单,没有人天生下来就是一座孤岛冰山,厉秦也不例外。很久以前的厉秦并不是这样的,他也会有情绪,也会被他人左右喜怒哀乐。
甚至说,那个时候的厉秦更像是天上的太阳,光芒盛亮又温暖,与现在完全是迥然两人。
——尤其是在面对着某人的时候。
想到这里,何修远自嘲地勾了下嘴角,看向厉秦道:“而且,你就不想知道这位大方出手相助的‘好心人’究竟是谁吗?”
厉秦满脸的不耐烦。“谁?”
“陈,佳,运。”何修远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你说是谁?”
厉秦有微微的怔愣,原本握着钢笔的手指也放开了,改为克制地握紧成拳。
“你已经听见我说的了。”何修远站了起来,把一份文件甩到厉秦的桌上,淡淡道:“协议书就在这里,你考虑一下……什么时候和陈佳运那边约个时间,见面再仔细地谈。”
那边的厉秦似是终于反应过来了,一下子垮了脸,好像“陈佳运”这个名字是场极其凶猛的瘟疫。
“谈个屁,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助理在边上有些不知所措,虽说这位厉总是座人形自走冰山没错,但也没谁见过他真正发脾气的呀,敢问怎么哄——哦不,敢问哪位勇士敢哄一个试试?
好在何修远好心地冲她摆了摆手,示意这里有自己就行了,助理小姐这才如蒙大赦般地飞快退了出去。
“阿秦。”何修远再次开口了,在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他才会这么叫厉秦。
他停顿了一下,“知道吗?我本来是想把陈佳运这件事给拦下来不告诉你的,反正你从来不过问投资上的事情,只要我不说,你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
那样的话,也许陈佳运就见不到你了。
何修远默然地垂下视线,脑海中瞬间地掠过这个Yin暗的想法。
厉秦立刻说:“我宁愿永远都不知道。”
一声冷哼。何修远觉得自己都要被气笑了。
“你到底是二十七,还是十七岁?说这种话也不嫌自己幼稚?还是说,只要遇上了陈佳运这个人,你就没法正常思考了——”
“——何修远!”厉秦厉声道。
“和我发什么脾气,倒是冲着那个陈佳运去啊。”何修远把话堵了回去,说:“我就是看不惯你现在这种样子,你自己看看,这么多年过得有点人样吗?”
“我过得怎么样是我自己的事。”
“你敢说,你现在对于陈佳运就真的能无动于衷了?……你的心里,除了对他的恨,还装得下一点点的和别人有关的东西吗?”越说到后面,何修远的声音就越小,也不知道厉秦究竟听清了没有。
一番话说完,厉秦仍然面色不虞。何修远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两人之间一时陷入沉默。
“算了,指望你说点什么好听的比登天还难。”何修远鄙视地说,“今天我要早点下班,被你气到了,得找人去酒吧喝酒才好得起来。”
“……行。”厉秦难道还能说个不字吗?
等走到了门边,何修远才回过头来,低声说:“阿秦,如果你真的不想去见陈佳运,那就不去。钱的事情我会再想办法,你不需要担心。”
他说完就干脆地关门出去了,根本没给厉秦多说一句的机会。
何修远走后,厉秦本来是想继续办公的,奈何心思怎么也集中不到那上面去。
他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挪到桌上的协议书文件上,白纸黑字安安静静躺在那里,却让厉秦觉得自己的咽喉被一只手牢牢扼住,让他喘不过气来,简直要被逼疯了。
***
一周后,厉秦冷着张脸走进了会议室里。
来参加这次会议的基本是公司的部门经理和总监们,有不少是从创业期就跟着过来的,一见着厉大总裁出场就嘶嘶冒冷气的架势,心中都暗自叫了声糟,一群人愣是憋得大气都不敢出。
坐在何修远旁边的悄悄用胳膊捅了他一下:“何总,厉总他……是不是很紧张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