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已经落下,天空中几颗星星若隐若现,一眼望不到头的**上再没有其他人,四周静得只能听到我们两个人的脚步声和呼吸声。我跟在他身后,倒也没有觉得害怕,只是好奇道:“殿下,你要带我去哪里?”
我侧头看他,他的神态眉眼果然很像贵妃娘娘。他却以为我在看他的酒窝,一指脸颊道:
我愣了一下,轻轻点头道:“那……就听殿下的,城宥。”
说着便握紧我手臂带我出了繁漪宫。
走到一座冷清的宫殿门前,城宥终于停下了脚步。我探头往里一望,宫殿的匾额都掉了一半,大门摇摇欲坠,院内枯草长了三尺高,墙皮斑驳零落,显然荒废许久。城宥自顾自往前走着,道:“我想了许久,还是这里适合说话。这里一般没人经过,我小时候经常在这抓蛐蛐,跟母妃闹了别扭跑这藏着,他们一天都找不着我,最后还是我自己回去的。在这儿你应该可以自在些。”
他突然回头,看定我道:
宥王却显得相当兴奋,语气中的喜悦一听便知:“真的是你。广陵一别后,我留下处理一些事务,没有随龙舟返回。后来打听你的下落,梁府说只知你随定王进了宫,却没想到,你竟在我母妃宫里。”
楼阁也十分陈旧,四角的青瓦掉了不少。我随他进去,只见里面的陈设已经搬空,横七竖八堆放了一些杂物。城宥轻车熟路地绕过杂物,搬开几摞油布,竟有一座窄窄的楼梯赫然映入眼前。
城宥双手一撑跳上了去,呼吸一口新鲜空气,感慨道:“从这里看,景色真美啊。”
我听他这么说,不禁有些心动,跟着探头想看一眼。他从上面伸手给我:“来。”
城宥被我这么一说,反倒无奈了:“行吧,怪我,不该惹你这个属相。”
他哭笑不得,摇摇头,转身又继续带路了。
我扭头一看,哪里来的什么流星,倒是大半个皇宫都一下尽收在了眼底,一轮银白的月亮照在太极宫的琉璃瓦上,映得太极宫的屋顶也闪耀着银光,我禁不住叹道:“哇——”
他躲闪道:“那我也没占到便宜,还白白被你咬了个疤,我们算扯平了。”
我有些生气,忍不住锤他一拳:“你讲不讲理,你带人砍我,还要我感谢你救命之恩?”
城宥拉我坐下,有些得意地说:“怎么样,我这地方不错吧。”
说着,又把手腕在我眼前晃了晃,
宥王随我看了一眼瑛蓉,会意道:“此处或许不方便,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我忙道:“没有没有,贵妃娘娘待我很好,你不要多想。”
“一样是一样,只是或多或少身不由己。”他倒突然严肃起来,叹口气道,“我就这一个母亲,她也就我这一个儿子,就算是对她和丞相的一些做法不赞同,我也不忍一再伤她的心。”
我收回目光,“我觉得,你和贵妃娘娘不一样。”
我借着他的力量爬上去,一低头,刚好看到他右手腕的疤痕,留的很深,齿印清晰可见。我微怔,城宥见我盯着看,故意凶道:“呐,自己看,你属狗的啊,咬这么重。”
我感受着缕缕清风扑面吹来,恍然间竟有还在广陵郡的错觉。
他背对着我,我不知他是随口一说还是认真的,只好也自嘲地笑了笑,开玩笑道:“那……殿下,我现在可不是也十分后悔嘛。”
“母妃给的。”
我翻个白眼道:“你还敢提我咬你,我可是差点就命丧你刀下了。”
楼梯可一直通到楼顶,从外面看是三层的楼阁,里面竟是四层,但第四层仅有其他楼层一半高。城宥猫腰上去,稍微一用力,便有光照了进来,这竟是一扇天窗。
我不服气,低声嘟囔道:“我就是属狗的啊。”
我张了张嘴,终究没有说出话来。其实我说的也是实话,只要李贵妃想不起我,那就是对我的厚爱了。
顿了顿,又道:
“只有你跟我两个人,你都不肯说实话么。”
他好像在想自己的事情,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没头没脑地说:“看你精神不如从前,也不肯笑了,肯定是我母妃欺负你了。”
我还要争辩,他却一指远处:“快看,流星!”
城宥纠正道:“应该说没有我,你才差点命丧刀下了。”
他却突然笑了:“都是羊入虎口。你这样还不如去认凌相作干爹,至少是个大小姐,没人敢轻看你,还能……”
我看了看一旁的瑛蓉,觉得有些尴尬,便笑了笑没有说话。
“还能嫁个好人家。”
“你我早已相识,我又不会真的把你当一个奴婢,你开口殿下闭口殿下,跟瑛蓉他们一样,实在太见外了。不如私下里你就叫我城宥,凌相的女儿若初,还有冷缃绮,他们都和我一起玩到大,都是直接喊我名字,你突然殿下殿下的喊我,我倒不习惯了。”
走到东侧一座三层楼阁前,见我站在院中不动,城宥招呼我道:“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