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季子醒来时,林本川已经不在房间了。他身上不知何时盖着的薄毯似乎还带着林本川的体温,昨晚昏暗的房间早已被满室阳光填满。
林季子整理好被自己压皱的床铺,就打算下楼了。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昨天因为房间没开灯,所以没有看到林本川的床头挂着一片看起来很突兀的帷幔。
这与林本川房间的整体装饰完全不搭,就像是故意遮盖什么秘密。林季子十分好奇地拉动就垂在他照片旁的细绳,拉动后,帷幔慢慢向两边移动,显现出中间那不为人知的秘密。
那是一面照片墙,照片上主人公的一颦一笑都带着陌生的熟悉感。居中的便是此刻还摆在床柜上的那张照片的放大版,四周铺满了他从来林家后生活轨迹。
第一次训练、第一次入学、第一次拿奖、第一次竞赛……无数个第一次都在这小小的一面墙上展现出来,可除了中间的那张照片,其它所有照片林季子都没有再笑过,就像笑容已经在他的生活中失去了意义。
就在这时,房间里突然响起了一阵清脆的铃声,原来是自己定的闹钟响了。
他急忙拉好床头的帷幔,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现一样,即使他自己知道好像有一束阳光透过这面照片墙照到了自己心底那个躲在Yin暗角落里哭泣的小男孩。
整理好自己的思绪,他立刻离开了林本川的房间。等到林季子洗漱好下楼后才发现往日在厨房里忙碌的张妈不在,取而代之的是脸色恢复红润的林本川。
“季子,你醒啦!昨晚谢谢你照顾我,为了感谢你我做了三明治和煎蛋,快来尝尝吧!”将早餐端出厨房的林本川发现了站在楼梯那发呆的林季子,微笑的对他说。
林季子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询问照片的事,面对林本川他有太大的不确定了。他不想打草惊蛇,但他确实对林本川存在太多疑问了。
“你是不是想问床头柜上的那张照片的事?“没想到林本川率先打破了僵局。
“是的,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或者说你是不是见过我?”林季子走到餐桌边询问道。
“你猜得不错,我们见过。就在你来林家的那一天,我知道他要收养一个男孩作为我的弟弟。于是我就让陈伯带我去你房间,躲在阳台上等你进来。可你进来后,并没有发现我,之后陈伯就把我带走了。”
“那你为什么要留着我的照片?”
“因为我想看看我想看看那个老头子收养的可笑的‘季子’到底是谁?我没有想到是你,留着你的照片是因为我羡慕你。你知道吗?从小到大,只有陈伯一直陪在我身边,我多希望我爸妈能陪在我的身边。可我父亲眼里只有他的事业,我的母亲眼里只有她的丈夫。我仿佛是他们婚姻的附属品,他们的义务就是为林家留下一个后代,至于这个后代如何长大并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林本川安静地享用着自己的额早餐,彷佛他口中的那个人并不是他自己,“我以为一家人都是这个样子的,直到那一天,一向不喜形于色的高叔叔脸上一整天都挂着笑容。我问他为什么这么高兴,他告诉他的儿子要来看他了。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父亲这两个字不仅仅是冷冷的代名词,他还带着人们无法抵抗的温暖。那天下午,你来了,没有时间带你出去的高叔叔只能把你带在身边,你们只是在后花园那安静地交谈着,那一刻你们之间温馨的氛围没有任何人能够插进去。我站在你二楼偷偷看着你们,我嫉妒地快要发狂了,我多希望我不是林家的孩子,我多希望我也能和你们一样,有着疼爱自己的父亲。你们就像阳光照进了我的生活,你说我应不应该留住我的阳光呢?”
低垂着头林本川冷静地叙述自己的故事,就像是一个说书人在讲述着别人的前程往事,而自己不曾掺杂一丝情感。
可就算是这样,林季子还是能够从林本川冷静的外表中看到他的脆弱,他的眼前似乎浮现了那个躲在二楼偷偷看着他们的小男孩,眼底是藏不住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