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藏在被子里。
年幼的天狗藏在被子里,昏昏沉沉的睡,他的眼角干涩,发痛,喉咙也像是被火烧过,但他不想喝水,也不想吃饭,即便是他最想成为的大妖怪,大天狗带着食物来,他也丝毫的不想去理会。
他曾经那么的想要成为大妖怪,拥有大妖怪的力量,拥有自己的领地,挥动羽翼时掀起的风能把敌人吹上一万米高的高空,会有人称赞他,会有人为他骄傲,他曾经想要成为那样耀眼的存在,但如今呢,他想庇护的家伙已经不在了。
是不在了,即便那个人揉着他的脑袋说是离开,可天狗毕竟不是真的小孩子,他隐约能感觉到摸他头的人未说的话,他说我要走了,他没有说还会回来。
他忍不住自己的情绪,可那个和黑泽一样的人不明白,来到他身边的谁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从眼睛里渗出水来,他呜咽的喘不上气,连指尖都是酸涩的,他想发出那个名字的声音,可嗓子却嘶哑的厉害。
他最终还是停了下来,说不出话也流不出泪,躲在一间照不进光的房间里,他依然还是觉得难过,心脏跳动着也抽痛着,哭泣是这么难受的事,沉重的几乎要压折了天狗的羽翼,那曾经,第一次和他见面的人,为什么要不停的流泪呢。
一定也是,有谁不会回到他的身边了吧。
要是他能早一点碰到黑泽就好了,要是他能早一点成为大妖怪就好了,说不定不会有离去这种事诞生,为什么要有离别呢?
年幼的天狗把自己埋在被子中,怎么想也无法想明白这件事,他曾经的憧憬大天狗又敲响了这间房间的门,咚咚咚三声,然后在知晓他不会做理会的情况下拉开了木门。
于是雨水的味道夹杂着风一同涌了进来。
“他就在这。”
有着浅金色短发的大天狗对着身后的男人说道,他的翅膀收拢在身后,漆黑的羽翼在伸展开的时候会比常人想象的还要宽大,白泽对他颔首,走进了这间漆黑的房间里去。
他看见的是一团拱起的被子。
大天狗走的时候没有关上门,所以会有被雨打落的樱花被风吹进来,黏在地板上,shi漉漉的看不出半点的美感,白泽对着门坐下来,他坐在那团被子的旁边,看着屋外。
他张了张口,还是道:
“初次见面,我叫白泽。”
他身旁的那团被子抖了抖,过了半响才闷闷的问:
“黑泽他,果然不会回来了吧?”
白泽听到了流泪的声音,细小微弱,悲伤的难以自持,他有些想要叹气,可最后还是对着外头打落的樱花露出了微笑,说道:
“是的哟,不过,他托我为你做件事。”
“什么?!”
那团被子终于打开了缝,一双红肿的像是桃子的眼睛露出来,还是漂亮的蓝色,和天穹的颜色一模一样。
“黑泽他…要你做什么?”
白泽只是笑,他弯着眼睛,把身子凑过去,在一片流动的光中,化成一只毛茸茸的野兽。
有着九只眼,有着纯白的毛,看起来像只羊,又觉得像头牛,低下头来,一口叼着了小天狗后颈上的衣服。
他像是一只叼着幼崽的野兽的母亲那样,叼着一只天狗,朝着九天之上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