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几百年后,芳摇还会想,如果不是那一念,也许如今他依旧窝在三危山当他的魔医。
可是他又想,就算没有他,昆玉照样还是会成妖成魔,这是天命,他更改不了。
彼时是他蜗居在三危山的第两百万年,他和昆玉的相逢要从一只猪说起。
2
芳摇推开窗扉往外一瞧,今日春光明媚,园子里种着的药草长势喜人,花架上的花草也郁郁葱葱。他享受这悠闲的上午还不及一刻,便有人大呼小叫的来扰人清净。
“芳大夫!不好了!快来瞧瞧我家老朱啊!要出猪命了!”
芳摇刚沏好一壶茶,回头一瞧,七八个大汉伙同一个胖太太已把一头肥猪抬到了屋里,二话不说便扔到了他的床上。
肥猪臭屁连天,满床打滚,胖太太回头朝他娇媚一笑,他“噗”的呛了口茶出来。
“芳大夫,芳大夫,你快救救我家老朱!”胖太太眨巴着泪眼,芳摇定睛一看,大饼脸上小眼睛大红唇,原来是山腰倒卖金玉石朱老板的太太,他再看看床上打滚的肥猪,没想到啊,朱老板的真身还真是头猪。
他敛起衣袖,擦擦嘴角,摆出一副医者仁心的模样:“朱太太,你别着急,朱老板这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啊?这死鬼就吃了盘果子,吃完就说肚子疼,疼的都现原形了。”朱太太一边说着,一边掏出团扇学那美人半遮面,可惜芳摇一张俊俏脸,看得她脸红心跳,只想拿团扇扇风。
芳摇咳了咳,心想还不如去看看那头猪:“朱老板吃的什么果子?”
“水晶葡萄。”朱太太嘻嘻一笑。
若是吃坏了肚子倒是不难治,芳摇走到那猪旁边,摸一摸它的肚皮,说也奇了,这不是吃坏了肚子,反而像是有喜了。
他皱了皱眉,正想转头说句话,却看见朱太太满脸堆笑的瞧着他,瞬时他便把嘴里的话又咽了下去。
魔界不乏雌雄同体的妖怪,可怀孕的公猪妖,芳摇也是头一次见,无数问题在他脑海中闪过,最后归结为一个问题:那么,是哪位尊驾对这头公猪下了手呢?
“芳大夫……老朱是不是……是不是没救了?”朱太太在一旁小心翼翼的问,七八个大汉识时务的嘤嘤哭了起来。
“噤声。”芳摇一挥手,扫起一阵风将七八个大汉都刮出门外去了。
谁也不能打扰他思考这个问题,是谁,对这头公猪下了手!
是他朱家庄上的长工朱三,还是和他来往甚密的外地商人鼠九,亦或是近来在人魔两界流窜作案的采花大盗小小梦?
他正想着,床上的猪却长长的“呃”了一声,似乎是要咽气了。这厢芳摇还没下手诊治,那厢朱太太已经长嚎一声“老朱”扑往猪身上。
芳摇那单薄的竹篾床哪里经得起一头猪和一个朱太太的重量,当下便塌了,朱太太压在猪身上光嚎不哭,猪被压的“呕”了一声,一颗小珠子从猪嘴里滴溜溜滚了出来。
猪像皮球泄气一般,不消片刻便从大皮球泄成了小皮球,朱太太再抬头看,自家老朱已完好无损的躺在地上,安然无恙的打着鼾。
“死鬼,你吓死老娘了!”朱太太粉拳锤在朱老板胸膛上,朱老板一个激灵便醒了过来,“还是芳大夫厉害,摸了下你的肚皮就把你这死鬼救回来了。”
芳摇不去管这对夫妇,捡起那颗小珠子瞧了瞧,珠子圆润碧绿,有些灵气,一看便知道是天上的手笔。想来是朱老板把这珠子当成葡萄误食了,才被这成Jing的珠子折腾了个半死。
也不知这颗小珠子在天宫吸纳了多少灵气,一块顽石竟也成了Jing怪,再过几千年修出人形,便也算是有些道行了。
送走朱家夫妇后,芳摇将小珠子放在花架下,他这茅庐小屋虽比不上天宫,但也是灵气汇集之所,总有一天这小妖Jing会破壳的。
果不其然,两千年后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花架下爬出了一个粉粉白白的小丫头,还压坏了他几株药草。
3
“珠子!”
“珠子!”
一只白猫同一只黑猫从树丛里钻出来,只见碧绿池塘旁坐着一个蓝衣人,头上反扣着荷叶一顶,手里拿着钓竿一根,正是白猫和黑猫口里喊的“珠子”。
珠子头也没回,风轻云淡如同寒江老钓:“干嘛呢?”
狂奔着的白猫一跃蹦到她肩头:“她们又来了!”
“快跑喵!”黑猫大叫着跳过来,没想到蹦的太远,差点一头扎进池塘里,幸好被珠子一把抓住的后脖颈,这才没做落汤喵。
刚刚还镇定自若的珠子一下子弹起来,眼睛一瞪,牙齿一呲,瞬时扔了鱼竿便拔腿跑路。一个人,两只猫,躲躲藏藏到黄昏时分大雨倾盆,这才浑身shi透的回到茅庐小屋。
珠子可没想到那些小媳妇老婶婶竟学会了守株待兔,她一推家门,各色女妖Jing站了一屋,还没来得及调头就跑,住山腰的翠芬便挤到她面前,一把揪起她的衣襟:“昆玉你这个骗子!你必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