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临风两眼一黑,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登时委顿在地,过了片刻,视线才渐渐恢复清明,抬眼看向游春池,气喘吁吁说道:“游少侠,你到底——”
王临风本拟游春池定要收手,哪知游春池像是失心疯一般,仍然不顾一切往下击落!
这一看却非同小可,王临风直吓得眼睛瞪得浑圆,颤声叫道:“游少侠,你……你的身子是怎么回事?”
王临风实在看不下去了,叫道:“闻人宫主,我相信你的话了,此人一定就是游春池游少侠,他露不露脸又有什么要紧?你别再逼他了,好不好?”
王临风不忍伤残他的肢体,只得就地一滚躲了开去。他收势太急,力道都打回自己身上,长剑震得嗡嗡作响,胸口气血翻涌不休。
若是换做旁人,只怕撞上一下就要头骨碎裂、脑浆四溅了,也不知在那黑布遮掩之下,游春池到底变成了什么古怪模样?他还是血肉之躯吗?
原来游春池纵跃之际,裹头的黑布和上半身衣服掉了个精光,终于露出真容。
王临风连忙将长剑横放在头顶上方,游春池这一掌若是按实了,他的手掌就会给飞霜剑的剑刃切成两半。
——然而游春池武功再高,这一刻都给闻人歌整治得狼狈不堪,没有半点招架之力。
只见他倒在地上不住抽搐,喉咙中涌动着低沉呜咽之声。
王临风知道他武功远远高出自己,只得松开手臂,闪到侧旁。
闻人歌轻叹一声,语气倒很是不忍,说道:“你这可是大大冤枉我啦,本座风雅识趣,平生最喜欢漂亮的东西,怎会故意残害池儿的躯体?”又提高声音,命令道:“池儿,你别再丢人现眼了,王道长不愿意看你这副丑模样,你快面向墙壁站定了!”
王临风就是这么一停顿的功夫,游春池立即追上,一掌拍中他的后心!
王临风拼尽全力,将他紧紧抱在怀里,但觉他身体奇烫无比,如同火炉般散发着灼人温度。
游春池怪叫一声,反手一掌打向王临风的胸口!
游春池感到后心一凉,立即叠声惨叫,跳起身来,凌空拍出一掌,势若雷霆击向王临风色的天灵盖!
只是叫你把脸露出来给王道长看看,你怎么就不肯听话?太师父叫你做什么,你就乖乖做什么,自己什么都不用想,那不是轻松舒服得很吗?”
他面容仍是从前那般清秀英俊的模样,只是神色凶悍狰狞,没有半分温文尔雅的气度,而他的身体则是伤痕累累,惨不忍睹,全身上下满是交错纵横的血红伤疤,一眼望去没有一块好皮。
游春池转头继续撞墙,砰砰砰之声奇响无比,简直就是不要性命的撞法。
王临风把心一横,说道:“闻人宫主,我现在就替游少侠扯开黑布,你别再折磨他了!”长剑如电,疾速往游春池脑后一划!
他连连倒退数步,跪倒在地,拼命捡起破碎黑布往自己身上贴去,然而这一切只是徒劳,反而叫人看得更是痛心……
游春池本来怒发如狂,气势汹汹瞪视着王临风,但见王临风流露出又是悲痛、又是关切的眼神,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躯体都给他看去了,脸色变得异常惊慌失措,说道:“你不要看我……我这幅样子……不能看……”
游春池口中呜呜呻吟,说道:“放开,放开!”身子激烈扭动,拼命要挣脱开来。
王临风大惊,心想:“游少侠居然练成了浮屠圣功全部秘籍?!难怪他能一掌拍死罗彻方丈,又害死了那么多少林高僧,普天下还有人是他的敌手吗?师父……师父能胜得过他么?”
他的手臂胸肌全都鼓胀起来,一条条又红又白的肌肉暴露在外,好像是被人用刀子在身上划了千八百道,皮肤一块块都给剥了下来,说不出的诡异可怖!
游春池毫无防备,王临风这一剑直从他头顶划到后心,裹头巾连着衣服登时裂开一道大缝,露出来一片赤裸肌肤。
闻人歌笑着说道:“你倒是惯会做好人,可惜我不是你的傀儡,用不着听你的话。”
游春池立即跳起身来,远远躲在一处角落,面朝墙壁
那琵琶曲儿节奏越来越快,游春池难受到了极点,突然大吼一声,双手摁住墙面,把脑袋一下一下往墙上撞去,口中喊道:“你杀了我罢,你杀了我罢!”
王临风骂了一声,快步抢上前去,一把抱住游春池的肩膀,不许他再以头撞墙,急急劝道:“游少侠,你是名门正派的大好弟子,贫道向来钦佩你的为人。你受了这闻人臭歌的辖制,才会做下那些事情……这一切都怪不得你!你千万不可自责!”
游春池裹头的黑布上也渗出乌黑血迹,血迹斑斑点点落在墙上地下,看起来极为可怖。
方才王临风用掌拍、用剑刺,这铁镜石制成的墙面都悍然不动,此时游春池猛力撞击之下,墙面竟然应声裂开一片蛛网般的碎痕,无数细小石屑簌簌而落。
王临风又怒又悲,骂道:“闻人老妖,你居然把游少侠作践成这个样子!你……你到底是人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