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轻推着流云,云间淡淡月华洒在了夜间墨黑色的莲湖上,隐约间还能看见微粉的小荷含苞待放。
夜色已深,京城别处都已如夜沉睡,万物归于寂静。
可是此处并不如此。
月华间一道墨色身影如疾风掠过,在湖面轻点一下便朝前迅速奔去,不顾湖面一片涟漪。后方一道灰色身影穷追不舍,本来两道身影已渐渐拉远,可突然前方身影一顿,速度慢了下来。灰色身影见状知是药性发作,赶紧提气追了上来。
“孽障,你今日定跑不掉,何必苦苦挣扎。”灰色身影大喝。
墨色身影速度已慢了下来,似是知道已经躲闪不过,男子停了下来,转身轻轻蹬了一下水面,便转身负手停在半空。月光洒在男子脸上,照出清俊面容。
灰色身影同样停住,浮在对立面,装模作样将手中拂尘一甩,搭在肘上。
“对嘛,早知如此,还不如乖乖跟我回去,何必受这等苦楚呢。”道士的语气中透着洋洋得意,话里似乎另有所指。
墨色身影突然眉头一皱,脸上浮起了层层薄汗,话语间透露着一点咬牙切齿:“你下毒?”
道士见状便知他已支撑不住,倒也不跟他急,整个人显得悠然了些许,“连沉,你本是上古神胄,你若安心栖在你那北海的梧桐上,哪会有如此一天?你可知,自你离开那株老梧桐那刻开始,你的死期就慢慢来了。”
对面男子眉紧锁,似是不想再听这道士的胡言乱语。负在身后的手悄悄探进脉里,暗自运气。
见他一副不想听废话的样子,道士仿佛被激怒,突得目光变得狠厉,面目狰狞,声音都带上了几分尖锐,在寂静夜晚显得格外刺耳:“哈哈!你又何必故作镇定?你可知你身中之毒为何而来?我这几日根本无法近你的身,怎可给你下毒?你想不想问问你那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啊?”
对面男子终有所动,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狭长双眼却冒着寒气,让本该清俊的面庞平白显出几分明艳魅惑,他死死盯着对面的老道士,双眼似乎辨清了他这岸然外貌下骨髓里的肮脏,开口:“你骗了她。”
道士觉得可笑:“连沉啊连沉,你几千年修炼,七情六欲皆修成,怎么就是没有修个心眼呢?你真以为你这舍根违天道就能让林月这个凡人真和你死心塌地厮守一生?人本性就是自私胆小,懦弱无比,你给点线索在她面前,她便能生出无限疑虑,而且你怎么就忘了,人是怕妖的啊。”
“我与她的事情,与你无关。千阳观修的是清心道,你为何屡屡扰我?”探知到血脉受阻却如何都打不通,胸中还有一股隐隐暗痛,男子眉头皱得更紧,眼前局势越来越不利了。
对面道士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仰天哈哈大笑,声音格外难听,“与我无关?千年凤凰,骨可打磨神兵,血可起死回生,羽毛可造铁甲,连沉啊连沉,价值千金啊,怎会与我无关?多少人想你死啊。”
不能再等了,男子径自闯破受阻经脉,感受到血管破裂,体内真气迅速流逝,却也别无他法。对面道士看出了端倪,“别白费功夫,西天断肠草,你没救了。”
男子不屑冷笑一声,倏地张开双臂,背后忽然出现数十片金黄色翎羽,迅速朝道士飞去。道士翻跃躲避,运气,拂尘突然如毛发般长长,如有灵气一般自己编织成一股,朝男子甩去,男子手中早已不是空空如也,长剑泛着冷气,如主人的心情一般,剑锋透露着凌厉,剑气如虹,劈去的速度太快,拂尘被狠狠斩断大半,道士躲闪不及,左边肩膀被剑气狠狠劈开,左臂霎时失了连接,受力朝后飞去。
“啊--!”道士捂住受伤的左肩,目光血红,面部狰狞可怖,可不给他缓冲的时间,对面男子剑尖已直指他朝他袭来,千钧一发。
“连沉!”突然一声急呼从莲湖岸边的栈道上传来,男子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浑身寒气上涌,剑忽地拿不稳,直直从他的手中落下,掉入湖中。道士却抓住机会,拂尘狠狠一扫,带着一阵白光,狠厉非常。男子受此重击,身形终于不稳,血如柱涌出。
可他此时却管不了别的,他转头看向岸边,视线已经被血气染得有些模糊,只能看到个粉色的身影,看上去十分焦急的样子,却不管如何都辨不清外貌,男子真的有些急了,不顾疼痛运着气,想朝岸边飞去,去再仔仔细细看看岸边女子的面容。却被接连来的拂尘打中,身影直直下坠。身体快落到水面时,他依稀看见女子提裙下了水。
别下来……水寒……
喉咙里卡着声音却怎么也发不出,男子脑子里全是刚才女子岸边焦急的身影,和那一声熟悉的惊呼。真的要离开她了阿,连沉想。
身体变得格外沉重,寒水浸泡全身,也无法呼吸,五脏六腑都受毒药侵蚀,疼痛异常,凤凰本来就怕水。意识模糊间,好像身边有个身影渐渐接近,随后一个软软的,与周围寒水不同的温暖身体抱住了他,似乎有急促的话语在耳边响起,他却听不清。
“连沉,连沉,你别死,你别死……”女子声音带了哭腔,细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