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in沉的天气从不骗人,当最后一丝日光被乌云遮盖,雨就落了下来。空气沉得犹如实质,几乎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一个妇人被粗暴地拖进病房里,她的双腿本就因为害怕使不上力气,而当她看清病床上的人是谁时,她直接软了双腿跪在地上,像筛糠一样止不住的发抖。
沈秦仍在病中,短短几日就消瘦了不少,唇也显得越发淡薄,眼窝也更加深邃。他本就冷漠的气质如今更添上了骇人的Yin沉。虽然是面无表情的,虽然是坐着处于弱势地位的,可就是让人忍不住地害怕。妇人毫不怀疑自己在下一秒就会被沈秦叫人把她活活打死。
但沈秦连给她一个眼神都欠废,他继续望着窗外的雨,觉得那下得还不够大,“你倒是过得很好,不知道这几天有没有做过噩梦。”
那个妇人直接崩溃了,对于死亡和未知的恐惧让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大声哭诉,最后竟觉得自己什么也没做错了,“少爷,少爷,这不能怪我啊!我儿子在他们手上,我不得不这么做啊!反正鹿雀少爷也是个病秧子,死了也不要紧啊!我儿子!我儿子还是有大好前途的,少爷,少爷!”她正要打滚求饶,保镖便极有眼色的把这个狡辩自私的女人打了一顿,用抹布捂住了她的口鼻,让她连恶心的呻yin都发不出,知道她奄奄一息,沈秦才说了个停
人心真的隔了一层肚皮,谁都不知道到底别人是怎么看你,看起来对你好的人实际上不知道怎么算计的你。
沈秦早就认识了这个现实,只是没想到还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他觉得这个妇人面目可憎,而自己也是该死。“沈家给你的还不够多吗?你耳朵上的翠玉坠子不是鹿雀送给你吗?”说着他的目光更冷,“给我扯下来。”
钩子划破皮rou的疼自然难以忍受,那个妇人却只能在原地痉挛着,流下的眼泪廉价而又恶心,明明是一副体无完肤地样子了,可沈秦仍觉得不够,也是,一条人命怎么能是疼痛就抵得了的呢?
被人背叛抛弃的感觉他已经感受不到太大的难过了,他只觉得头疼,按着自己的太阳xue也不知道到底在和谁说话,“我警告过你,也叮嘱过你,更因为不是母亲最信任的人也信任过你,但为什么又要做出这种事呢?”沈秦看着妇人脖子上的白玉小佛,“鹿雀死了,我就不得好活,你,你们,也注定不得好死。”他的目光里满是狠戾,令透过这白玉窥视的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但过后那个人rou眼看见地兴奋了起来,他活像个疯子大喊:“活该哈哈哈哈!沈秦你什么都有却连自己唯一喜欢的人都护不住!”而后他又忽然冷静了下来,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沈秦,“然而你自己还不清楚,一心囿于仇恨,太好笑了。”
随着他这句话的结束,那白玉被保镖一把扯下摔成了碎渣。
沈秦闭上眼,那妇人被拖了出去,满屋子又只剩静寂。她永远不会被送入监牢,但又永远饱受折磨,或许遭遇抢劫,或许意外车祸,或许永远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或许再嫁的人是个家暴犯……谁又能保证你不是那个倒霉的人呢?生活总是充满艰辛不可能一帆风顺的,不是吗?
沈秦的病不算严重,但也绝对需要重视,他仗着自己正值壮年不分昼夜,肝脾全累出了毛病,他的肺因为遗传也并不健康,况且按照他现在的状态,如果他不珍惜自己的话,变得更严重也只是时间问题。前几天把血吐出来也是一件好事,如果以后好好养着,也是不是不能痊愈。当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沈秦的病,无论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的都无论如何也治不好了。
药的剂量在加重,他不配合治疗,巴不得自己马上就疯了死了才好。可是又不能这样做,沈氏的产业无论如何都不能落到本家里去,洛家一半的资产全在里面,那些吃软饭的臭虫连观仰一下都不配,更遑论拥有。
所以他从来都不可能是自由的,他永远得不到自己真正想要的。
当然,也不用怜悯他,他的生活比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人都好得多。
梦总是光怪陆离,时空倒错,内心所有的不甘心、掩饰、伪装都没有用,作为人的主观产物,它竟然又是最客观的,无论展示了什么,都令人伤筋动骨,苦不堪言。
那也是这样一个深秋,灿黄的银杏叶铺了满地,少年骑着单车行过响起咔嚓的声音,十六岁的鹿雀也是其中一员,他的眉宇间满是朝气,Jing致漂亮的五官不带一丝病弱和女气,唇泛着一层可爱水润的光泽。他挂在书包上的铃铛欢快作响,鹿雀自己的歌声也散入这秋风之中,他耀眼、明亮,活像另一个太阳。那是沈秦第一次见他,他的大学竟离鹿雀的高中不远,可偏偏只碰见了这一次,可见还是没有缘分。可梦就是梦,本该与他擦肩而过的鹿雀在此时却停了下来,像一只活泼可爱的小麻雀一样扑到鹿雀身上,叽叽喳喳地说,“哥哥来接我了吗?我太开心了,以后你会不会……”
“哥哥!”
这两个字像捅入沈秦胸膛的一把利剑,万般场景浮现又消散,他痛不欲生、悔恨万分却又无能为力。最后,一切光彩被黑暗吞没。只有那个少年向前行走,然后他长高,褪去稚气,成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