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采真靠在浴池壁上,优美的肩颈露在水面之上,浑圆的双峰起伏在水下若隐若现,雪白的手臂随意地搁在池边,长发如瀑,发尾垂入水中悠悠散开,池水上流觞般漂浮着一只Jing致的长形红漆木盘,碧绿的玉瓷酒壶静静放在其上,旁边是一对同样材质的小酒盅,只可惜此间的主人似乎没有什么喝酒的兴致,百无聊赖地用指尖明灭着幽蓝的光,调动着水流波动起伏,推着那木盘一瞬近一寸,一刹远一尺,飘飘悠悠,直到宫侍进来禀报:“魔尊,人带到了。”
她才施施然起身离开了池水,披了件明黄色的薄袍。
丝滑的面料完美地包裹住她凹凸有致的身形,她随意地接过宫侍递来的同色腰带随意地系着腰间,赤足在池边行走间,雪白修长的双腿便在泛着光泽的面料间时隐时现,风光旖旎,美不胜收,她浑不在意,只是吩咐了一句:“把人带去偏殿。”
半shi的头发绾了个有些松散的发髻,简单簪了一支只镶了一颗黄宝石的半旧珠钗,再换了一身轻盈的鹅黄色裙衫,三界谈之色变的女魔头便是一副年华妙玲的美娇娘模样,慵懒又闲适,却恰似那诗词中说的:取次梳妆,寻常言语,有得几多姝丽。帮她梳妆的女娥宫侍盯着她的侧颜,犹如被魅惑住了一样,直到顾采真扫了她一眼,她才慌慌张张地低下头。顾采真挑挑眉,这女娥宫侍是她当初自个儿挑的,在魔妖里绝对算不得聪明,甚至有点笨笨的,只是很忠心也很听话,手也蛮巧——有一点点像妙妙。而妙妙啊是她心中永远的痛,哪怕只是想一想,都能让她心软。
所以,哪怕顾采真很少费心记宫侍的名字,但是好歹记住了她的:“梧娅,我美不美?”
梧娅点点头,“魔尊特别美!世上第一美!”而后她才想起来考虑,自己的回答是不是不妥,却连抬头看魔尊的勇气都没有了。
顾采真对于自己的美貌,从来都有很清醒的认识,只是不太在乎也不太在意,毕竟从万尸潭爬出来的时候,她身上连一块完好的肌肤都没有,概括一点来讲,她那会儿可以称之为一堆没被抽走骨头、还能行走的烂rou,犹如一个鬼怪,还是最吓人的那种。即便她重塑己身后容貌丝毫无损,但是,她记住了自己濒死的模样——因为实在太丑了,丑到她不想有机会见到第二回。美丑本就一线之隔,她又不是靠长得漂亮坐上这魔界帝位的。
“走吧,咱们今儿又可以玩游戏了。”顾采真问梧娅,“还记得应该叫我什么吗?”
梧娅歪歪头,笑得有一点讨好,显然很想将功折罪:“姑娘唔,贾姑娘”
“嗯。”顾采真满意地点头,又看了一眼从偏殿来复命的宫侍,心知人已经带到了。
她带着梧娅慢步来到灯火幽微的偏殿,于一片昏暗的灯光中,见到了一个红衣飒飒的少年郎,虽然他手脚皆有沉铁所制的镣铐枷锁,身上也因为鞭打而有不少带着血迹的伤口,衣衫也破损褴褛,他却依旧脊梁挺得笔直。她刻意弄出些脚步声,少年立时回头,一双星眸清澈明亮,便是在困境中依旧满是意气。
“花似锦。”她走近两步站住,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而自从被带到此处便被拷在原地的少年,原本皱紧的眉头也在见到她的一瞬,云消雾霁。
“贾姐姐。”他露出一丝欣喜的笑容,哪怕行动受限,依旧满不在乎,骨子里有着与生俱来的骄傲张扬。
梧娅赶忙在身后福了一福:“见过花公子。”
“嗯。”花似锦随意点点头,语气有些关切地问顾采真,“贾姐姐,你如何来的?可有其他人看见你们了?顾采真那女魔头叫人带我来这儿,显然没安好心,你还是速速离开免得被我牵连。”
顾采真瞥了一眼梧娅,后者还算机警,立刻道:“我去外面替姑娘和花公子守着。”而后便走出偏殿“望风”去了。
顾采真信步走到少年身边,镣铐有长链盘锁在殿中的石柱上,他的行动范围大概也就能绕着柱子踱个两三步。
“无事,我和你说过,这真言宫里,我哪里都可去得。”她冲花似锦笑了笑,从旁边椅子上拿来两个花团锦簇的刺绣方垫,随意地朝地上一扔,“坐吧,跟我说说你这些天过得如何?”
花似锦也就坐下了,“就那样,不过一些皮rou之苦罢了。”他轻描淡写地说道,仿佛魔界的折磨手段真的不过尔尔,顾采真心中百无聊赖地想,花家真是会教孩子,清一色的硬骨头。“上次请你帮忙打听我叔叔,有消息了吗?”
顾采真笑了笑,却没有立刻回答,倒是起身去桌边给他倒了杯水。
“也是我强人所难了,还是要谢谢贾姐姐,没有你的帮忙,我的朋友们不可能从地牢里逃出去。”花似锦见她避而不答,以为事情没有眉目,但自从叔叔花正骁入了这真言宫被囚禁后,家里就音讯全无,生死不知,显然是有人刻意封锁了一切消息,因而她若打听不到什么,其实也很正常。
“他们能逃走,是因为你以自己为饵,吸引了绝大部分追兵。否则你也可以逃出去的。”顾采真淡淡地说,“与我无关。”她把水递给了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