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节课是曦安最喜欢的课——美术课。曦安从小就非常喜欢画画,小时候的记忆他已经记不太清了,但他能清晰地记住自己10岁之后的事情,整天除了上学的所有时间都在画画,上课的时候也不太认真听课,一有空就会偷偷在下面画画。
不过不得不说,曦安画画十分有天赋,他没有受过任何专业的训练,但或许正因如此,他的画作不落俗套,飘洒洋溢,个性彰显,曾多次在青少年绘画大赛中夺得桂冠。
韩叔一直以为他会成为一个画家,但是曦安在高中时候却突然停止了每天上课偷偷画画的行径来,开始好好学习了,简直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在考大学的时候也并没有考虑美院,而是考上了这所最好的大学最好的专业——生命科学,并且进了最好的班,成功完成了从画家到学霸的转变。
韩叔貌似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貌似知道他义无反顾地去学生物是为了什么。听到他的决定后,也没有反对,但是曦安看到了韩叔眼中闪过的些许落寞,韩叔是一直希望他能够成为一个一流的画家的,而不是去搞生物,搞研究,前沿正统却危险。
然而曦安虽然来到了生命科学系的班级,但并没有影响他对于美术的热爱,他最爱的课依旧是美术课,他在晚上回到宿舍做完功课之后,还是会在半夜月色中提起画笔,直到后半夜才上床睡觉。美术对于他,是一个奢侈而残酷的梦想。他专注地盯着美术老师的一笔一划,仿佛眼眸中刻着一闪即逝的繁花,将他说的每一个字记在心里,这一周一节的美术课,对于他来说是不可多得的,灰白生活中的一抹华彩。
老师只示范讲解了20分钟左右,剩下的一个半小时留给大家自己实践。今天的主题是:光影流年。老师格外强调了在油画光影变换、明暗交叠中,配色与笔触的重要作用,有了光彩才显现出影子的存在,有了影子才意味着光明的临至,缺少任何一方,都是残缺的画作。就像这个世界一样,总有阳光散落的锦绣河山,也总有只能在黑夜中前行的踽踽幽影,少了任意一种,也不算是完整的世界。
曦安提起画笔,细细地打起了草稿,专心而投入。画中的景象在他的手中瞬间栩栩如生,曦安画笔下的世界,比真实的世界还要美好,因为他在画中揉碎了自己彩虹般的梦境。
一节课的时间很快过去,583揉了揉困倦的眼睛,看了看自己手中画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出,心烦地把画纸团成一团塞进书桌堂里,扭头去看她旁边大画家的画作,却再也移不开眼睛。
画中人是一位俊美清秀至极的少年,他坐在桌前,偏头看向窗外,画中只呈现一张侧脸,夏日的阳光从窗外射入,为整张画作沐浴了一层华彩。画中人的眼睛几乎没有画到,但583却觉得,这幅画中的主人公,是那么的孤寂,还有些压抑的哀伤。
不觉间,老师已经走到了这里来,他看着曦安Jing致生动的画作,满意地点了点头:“笔触很细腻,描绘很逼真,但是整张画的背景都是明色暖色……”
老师的言外之意很明显,这节课的主题是“光影”,而曦安的画作,却是那么的温暖。
“那老师觉得,这幅画里面有‘影’吗?”曦安反问道。
老师在看到这幅画的第一眼,就深深感受到了画中青年的抑郁与悲哀,青年身上的色彩很简单,也并没用浓墨重彩的冷色和Yin影而加以修饰,但是曦安巧妙的笔法可以让看这幅画的任何一个人都能感受到阳光下,青年身上的冰冷与Yin影——以情共情,而非以技共情,这是画家的极高境界。
美术老师的问题仅仅是想确认一下,因为他不太理解曦安为什么要把所有的Yin影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这种思路是很少见的,也很难Cao作实施。不过既然曦安决定这样构思,老师自然不会反对新奇的创作思路,他依旧满意地点了点头问道:“这幅画叫什么名字?”
曦安想了想答道:“窗前的守望者。”
“好好完成它,别忘拿给我欣赏。”老师极其满意。
老师走后,583凑了过来,对着画作左看右看,心疑到:“我怎么觉得他……有点像001?”
曦安才从沉浸作画的状态中回过神来,他仔细地把刚刚完成草稿的画作夹紧画夹子里面,顺便回答了583的问题:“不是。”
由于老师过来跟曦安聊了几句,583便也稍微晚走了一会,等她收拾好东西,121已经不在班级里了。583轻笑,心想,还真是个容易害羞的小姑娘,便背起书包来到了后花园。到了花园门口,却没有看到121,便掏出手机给121打了个电话,电话通了之后立刻就被接起来了,583问:“你在哪呢?”
“我在后花园侧门这里,你在哪呢?”
“我在正门这,那我去找你。”
晚放后,学校的后花园里,坐着两个初经世事的女孩,流转的月影中,镌刻着她们细腻懵懂的心事。
“你真的喜欢001?”583很认真地问道。
“嗯!”121很小声,但是很坚定地说道,“你能不能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