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锦生右眼皮跳了两跳，见中间的男子依然无动于衷，有些急了，略略抬高了声调，加重了语气：
“请问您是？”一位西装得体的男子礼貌相迎。
“他就是祝融。”旁边一众男宾开始向梁锦生打手势。
旁边几位男同事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正想出来打个圆场，忽然门口传来一声吆喝：
怎么办呢？难道就这样回去？她怎么和峰总交代，什么都没做，甚至只说了2句话。赤裸裸的性别歧视，她真是越想越生气。一个月前总部刚刚进驻分部，大家就极为不满，传总部领导傲慢无礼，自视甚高，果真如此！不仅拿分部当二等公民，还蔑视女性，是可忍孰不可忍！
男子一边嘴角微微上翘，不屑地嗤了口气，修长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停顿了两秒，似是感觉到她焦灼的目光，他挑衅地抬眼对视。
“晓丹，你怎么亲自来了？”中间男子说罢起身。
他回过神，看看她，又看了看地面，思考良久，似乎在做一个十分艰难的决定，末了，他垂下眼：“你回去吧。我随后跟人事电话。”说完，神色黯然地盯着电脑，半天没动。
梁锦生与大伙一番眼神交流，最终死心。此人乃祝融真身，千真万确，板上钉钉。
“男人能做的事我都能做，并且只会做得更好。谁说女子不如男，木兰从军十二载，抗战杀敌立头功，安知木兰是女郎。所以请您放下成见。我们谈一谈。”
梁锦生说到激动处，声带微微发颤。
看着她的脸微微泛红，耳根像烤熟的红薯，水汪汪的葡萄眼如一泓清凉的小荷塘，可怜兮兮却又倔强执拗地看着他，她紧咬着唇，不发一语，愤怒委屈又有些窘迫不安，无端让他生出一股怜惜之情，本想斥责她出去，竟发现自己开不了口，干脆收回眼神，盯着电脑，心头莫名烦躁。
一走了之，再简单不过，工作丢了可以再找。只是，她走了，怎么跟峰总交代，怎么跟分部交代？忍一忍吧。她耸了耸鼻子，依旧站着，不再言语。
梁锦生完全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开场白。眼前的男子估摸着顶多30来岁？按照峰总和他所说经验丰富的老保代，怎么可能这样年轻？甚至比峰总看着还要年轻？或许，他不是祝融，只是个普通项目成员，狐假虎威罢了。
气氛尴尬到零点。
“女子不适合干投行。”男子声音并不大，却掷地有声。
进。”
两人对视的刹那，梁锦生差点就红了眼眶，她用大拇指的指尖使劲掐着皮肉，不让自己吭一声，不准哭，梁锦生，你不许哭，不准给分部丢脸，也不能给自己丢脸，看不中我是他的损失，我干什么哭，后悔的应该是他！错失了我这样勤快听话、优秀能干的好下属。大不了走，有什么了不起，摆着一张臭脸，以为人人都要看你脸色么？总部就是想让分部死，还不如当初一次性砍掉三板，大家痛痛快快，如今划到总部，却不受待见，真是后娘养的，没人在乎没人爱。
会议室齐刷刷一众男宾直愣愣地望向她，除了中间衣着灰色条纹衬衣的男子依然盯着电脑、敲字如飞地忙碌着。
只见一位身材高挑，脚踩高跟的亮丽女子破门而入。
梁锦生别过眼，微微侧身，愤怒委屈羞辱蛰伏在胸口，剧烈起伏着。
“我是昆明分部的梁锦生，请问祝总在吗？”
“出去。你的经历，对我一文不值。”
“嗯。”
“我要见祝总。”梁锦生倔强地盯着中间的男子，壮着胆子向前一步。
“我本科上海交大，硕士伦敦政经，三次获得国奖，全奖申请LSE，全优成绩毕业。国际四大会所D记上海所audit，3年SEE卓越绩效，执业CPA。加入CSE昆分以来，负责的5个新三板项目全部过会。所以，请问您，我是否有资格站在这里？！”
“来个人，帮帮忙。”
男子得到肯定答复，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楞了两秒。没想到会是她！昨天陪少峰去个旧看项目，他倒是提了一嘴，说梁锦生这几天会过来，托他照拂，没想到竟是同一班机到北京。
“是你？”男子喃喃，眼中略过一丝惊诧，“你是……梁锦生？”男子似是不相信地再次确认。
“为什么？”梁锦生以为自己听错了。
中间男子听到梁锦生三个字，倏地抬头，
上周邵华总和他说起分部人员借调的事，他毫不犹豫便答应了，为的就是北工。借调人员的履历少峰和他说过，国际四大会所出来的audit，曾担任多个三板项目负责人，现场工作经验丰富。他很满意。唯一漏掉的，居然是性别？！少峰不会不知道他从不招女的进组。居然故意瞒着他！
中间的男子，终于再次抬头，却是双目含冰，面色冷峻，不容置喙。
梁锦生抿了抿嘴唇，左手握紧右手给自己鼓劲，大拇指在右手掌心划了一圈又一圈，细汗涔涔，终于，她深吸一口气，望着中间的男子，不卑不亢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