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疏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喉咙哽塞的厉害,没有说出话来。
此刻他徒然生出一种荒谬的不真实感,因为他并没有想过他和方念岭的未来,换句话说,他觉得他和方念岭没有未来,即便真的有爱。
不仅仅是因为他是方念岭名义上的叔叔,还有年龄和许多不可抗力,贺疏知道方念岭不怕,他也不怕,但他更舍不得让方念岭受一丁点委屈。
少年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不该被他耽误。
贺疏并不介意方念岭喜欢同性,只是那个人不能是他。
方念岭迟迟得不到回应,虽然忐忑不安但还是掀起眼眸定定注视着男人看不出情绪的脸。片刻,贺疏用一种几乎是严厉而生硬的语气强调,“我是你叔叔。”
意思不言而喻。
他看到方念岭的眼圈很明显的红了,平时充满光彩的眼睛也黯淡下去。
“你又不是我亲叔叔。”
贺疏的心脏针扎似的疼,强迫自己用力摁住少年的肩膀,微微俯**审判一般直视着方念岭的眼睛,心里酸涩,忍不住怅然道:“你还小,还不懂什么是爱。”
“是吗。”方念岭弯起那双过于漂亮的琥珀色眼睛,气极反笑。
他视野渐渐模糊起来,张开口,声音十分不争气地哽咽着:“你凭什么否定我的感情?”少年紧抿着唇,毫不示弱地迎上他叔叔的目光,“还有,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仍带着一丝期翼问道。
“……”
贺疏轻轻叹了口气,在少年执着的态度下一字一句地给他判刑,“那个人可以是任何人,只是不可能是我。”
“哦。”方念岭眼神有些茫然,眨了眨眼,然后飞快地低下头擦去眼泪,视线重新清晰起来。
“对不起啊,叔叔。”少年用一双红肿的眼睛朝他勉强笑了笑,“我们回家吧,我想睡觉。”
贺疏察觉到了,方念岭很害怕,他在努力粉饰太平,他担心他们的关系会因为这件事始终存有芥蒂。
这小孩从小就没有安全感,贺老爷子去世后,就把他视作唯一的亲人。
而他现在让方念岭伤心了。
贺疏想像从前一样在少年心情低落的时候摸摸他柔软的头发,给他买喜欢的甜点,珍视他,疼爱他。
但是现在不行。
贺疏沉默着把车开回老宅,亲眼看着方念岭脚步虚浮地走上楼梯,自己又迈出大门从兜里掏出烟。他平时其实很少抽烟,只有在情绪极其不好的时候才会抽一根,家里的仆人都不敢上前,只有老管家静静站在一边,截掉了贺疏刚刚点上的第三支烟。
贺疏垂着眸,任由老管家捻灭烟头扔进了垃圾桶里。
“贺先生少抽点烟,小少爷很关心你的身体。”老管家在老宅待了几十年,贺家人的脾气摸得很清,极有技巧地拿捏着贺疏的软肋。
只可惜今天晚上不凑巧,老管家一提到方念岭,贺疏又烦躁起来,干脆钻进停车库里找出了他许久未碰的雅马哈R6。
这车是他前几年跟朋友在郊区跑赛道玩的时候买的,接手公司之后渐渐没有时间折腾着玩,也就很少再骑了。
老管家忧心忡忡地嘱咐了贺疏几句,目送着他离开后,长长叹了口气。
贺疏很长时间没有碰过车把了,刚开始还有些生疏,适应了之后便漫无目的地在郊区飙车,他微微向前倾着身体,车速很快,夜幕在眼前走马观花般掠过,机车震耳欲聋的嗡鸣声像是在宣泄着什么。
贺疏脸闷在头盔里,鼻尖沁出细密的汗。
而此刻的方念岭正缩在被窝里辗转难眠,他一方面因为表白失败而难过,另一方面又担心他和叔叔的关系从今夜开始变得岌岌可危。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方念岭当晚迷迷糊糊睡着后,梦到了他的叔叔。
只是他的叔叔和平时不太一样,会很亲昵地把他抱在怀里,甚至还亲了亲他的脸颊。
方念岭早上被闹钟吵醒后,立马就感受到了贴身衣物给他带来的不适感。他皱着眉头盯了一会腿上宽松的运动短裤,后知后觉地红着脸脱下了弄脏的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