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静有点后悔陪方念岭来酒吧。
她抬眼看了看少年因为喝了酒而酡红的脸颊,心想:果然是美色误人,被方念岭眼巴巴求了一小会就答应了他来酒吧陪他喝酒,我可真是个昏君。
方念岭像个偷喝酒的小孩子一样,乖巧地用双手捧着酒杯,纤细且瘦长的手指贴在透明玻璃杯上,低着头,长而密的睫毛搭下来盖住琥珀珠子似的眼睛。
他长得太扎眼了,不少酒吧的客人都偷偷不怀好意地往这边瞥,男女都有。
胡静显然也注意到了,生理性的反胃让她不得不违反方念岭和她议定好的时间,提前催促喝的并不开心的少年。
方念岭慢吞吞抬起眼睛,有点不情愿地又抿了一小口酒,十分嫌弃地苦着脸咽下,“胡静啊,我怎么这么惨,失恋了还喝到这么难喝的酒。”
胡静看着他迷迷糊糊的样子,叹了口气,认真地纠正他,“你们没在一起过,不算失恋。”
方念岭撇撇嘴,不说话了。
随着晚上的到来,酒吧的人越来越多,放的歌曲也渐渐奔放热情起来,有大胆的情侣直接众目睽睽之下开始接吻。
方念岭偷偷瞥了一眼,又慌忙移回视线,脸有些发烫。
过了一会,酒劲上来了。
胡静一滴酒都没喝,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明显对方念岭有想法的人,暗自发誓再也不会陪着他来酒吧买醉了。她哪是倾诉人啊,她就是个保镖,弱鸡等级的那种。
他们斜前方的座位有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盯他们很久了,男人一站起来胡静就看了过去,果然,男人端着一小杯酒凑到了方念岭跟前,腆着一张油光发亮的大脸轻声道:“小弟弟看着面生啊,是第一次来吧。”
方念岭被男人满嘴的酒气熏得反胃,皱着眉没有说话。
男人也不气馁,继续套近乎,“你是这附近的学生吧,年纪这么小还来酒吧。”
“没,”方念岭有点庆幸没有穿校服来,面不改色地扯谎,“我不上学了。”
男人笑得乐呵呵的,仿佛很高兴的样子,挺了挺硕圆的啤酒肚,向他发出邀请:“挺好的,弟弟你是新来的,还不认识我,我叫……”
“你叫什么关我什么事,”方念岭冷冷淡淡打断他说话。
男人大概在这里吃得挺开的,被拂了面子后脸上有点过不去,一张肥腻的脸涨成猪肝色,对着方念岭破口大骂,“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我看得起你你还清高上了,一个出来卖的臭……”
“啪”的一声脆响,玻璃杯碎在了地上,男人捂着流血的额头,一副还没反应过来的蠢样,剩下的侮辱性词语没能说出来。
胡静率先反应过来,叫了一声祖宗,然后立马拉住沉着脸的方念岭,转身就跑。
男人身边的同伴听到动静,也骂骂咧咧站起来挤在人群中紧跟着他们。
胡静边走边顺手从柜台边拎起酒瓶一个个砸在地上,心里默念着我明天再来还钱,手紧紧攥着方念岭逆着人群往出口的方向走。
玻璃酒瓶摔碎的声音和人们的尖叫声交织在一起,酒吧里一时间混乱起来。
估计方念岭还有点不服气,不情不愿哼唧着被胡静拉着跑,跑的速度却很诚实。
到门口的时候,方念岭隐隐约约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然后他发现,何止是熟悉啊,那是他叔叔贺疏!
方念岭一着急,拉着胡静就往回跑,女孩满头困惑,惊恐地看着男人和他的同伴越来越近,开始与方念岭拉锯起来。
贺疏听到这边的动静,淡淡往他们的方向扫了一眼,和方念岭对视了一下,愣住了,贺疏身后的几个朋友显然也发现了他,都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翻译在方念岭这里就等于:自求多福。
胡静也看见了那个身形高大,相貌英俊的男人,方念岭的叔叔,她认得。穿着一身和今天视频里看见的一模一样的正装,西装笔挺没有一点褶皱,领带也打的很漂亮,矜贵严谨的气质与这家乱糟糟的酒吧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