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念岭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已经空了。他在被子里伸展了几下四肢,然后慢慢挪到贺疏昨天晚上睡的位置。
今天是周日,方念岭没有课也不需要去排练话剧,就心安理得的在楼上赖床到九点,丝毫没有高三生的觉悟。
老管家把他的作息时间摸得门儿清,在他下楼的时候,餐桌上的饭菜已经摆好了,光看着就知道南瓜小米粥熬的软糯。
方念岭坐下后先捏了个nai黄包吃,他嗜甜,厨艺最好的李婶每天早上都会给他蒸一小笼nai黄包或者是豆沙包。
方念岭也的确是饿了,几口解决了一个nai黄包,老管家怕他噎着,把粥碗往他那边推,“小少爷喝口粥,这是有多饿吃那么急。”
方念岭舀起一勺煮的软稠的南瓜粥放进嘴里,听话地点点头,含糊不清道:“叔叔去公司了吗?”
“听说有个项目要拿,一大早就走了,”老管家叹了口气,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压低声音问他:“我好像看见贺先生今天早上是从小少爷房间出来的。”
方念岭被粥呛了一下,一下子咳得满脸通红,耳朵烧着说不出话来。
老管家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力,急忙起身拍他后背,嘴里不忘唠叨,“刚说让慢点吃,你还是呛住了,怎么这么大一小伙子了还跟小时候一样。”
方念岭不关心呛不呛的问题,他在意的是老管家看见了贺疏早上从他房间出来。他像是做了不可告人的事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捅出来,又像是赤|裸着身体站在人群中,无处可藏的|羞|耻感。
他剧烈咳嗽着,白皙的脖颈也红了,大脑正在飞速运转怎样解释,就听见老管家说:“贺先生还是很疼你的,你看他都偷偷跑你房间看你了,你们之间再有矛盾气也该消了。”
方念岭:……
方念岭再一次为老管家清奇的脑回路而鼓掌,差点欢呼出声,然后对老管家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我懂”的表情,顺着他的话下来,“叔叔居然偷偷进我房间,我都没听见。”
老管家闻言欣慰地拍了拍方念岭的肩,离开的背影仿佛写着“深藏功与名”。
方念岭松了口气,觉得自己过于紧张了,以他和贺疏的关系,即使睡|在一个房间也不会有人怀疑什么。
离高考越来越近了,方念岭过了个轻松愉快的周末,终于想起来自己是高三学生这个事实,吃完早饭后回房间写了几张数学真题。
冷气吹得他两条胳膊冰凉,方念岭光着脚踩在木质地板上,咚咚咚跑到衣帽间找了件薄卫衣套在短袖外面。
早餐吃的晚,他中午只吃了半碗米饭就又上楼宅在房间里刷题,累了就直接趴在书桌上休息一会。
方念岭迷迷糊糊被人轻轻拍着肩膀叫醒的时候,一睁眼就看见了窗外燃烧着的漫天霞光。
那霞光直浸到远处澄净的湖水里,影影绰绰奇瑰绚丽,像是他看过的笔触模糊的印象派油画,光与色糅杂在一起的令人惊叹的美。
贺疏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站在他身后眸色深沉地看着窗外的景象,沉默着,和他一起。
良久,方念岭才恋恋不舍收回目光,往后仰着头,对贺疏笑,“以前都没注意到,原来晚霞这么漂亮。”
从贺疏的角度,正好能从少年宽大的卫衣领口里窥见雪白细腻的一截肌肤和小巧的锁骨,弯着的脖颈修长。
偏偏方念岭还认识不到自己有多吸引人,就那样坦坦荡荡的,毫无顾忌地对他笑着。满天霞光好像都被吸进那一双眼眸里,淬了火一般,有了温度,也亮的惊人。
贺疏突然觉得窗外的霞光也不过如此,他想,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眼前人眼眸里的浓得化不开的缱绻爱意。
他认为此刻的方念岭很美,那种惊人的,让他宛若溺水的窒息感。
然后,贺疏弯下了腰,方念岭还仰着脸笑着,在贺疏贴近他之前闭上眼,十分自然的与他唇|舌交缠。
屋里开着冷气,他们还是惹出了一身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