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城并不大,街道很窄。这里的房屋外面几乎都是铁皮,里面是木头,最里面再贴上一层铁皮。既隔热又隔shi。房顶是倾斜的,墙壁上开了窗户,磨砂玻璃,里面拉着厚厚的窗帘。街道上偶尔有行人和车子,像是被野狼追赶一样呼啸而过。
直到走到城中心,才能看到交叉的米字大道,交叉处光光地竖着一个杆子,上面杂七杂八地刻着一些字。大多是诅咒城主的意思。再往北走一点,就能拐到一条大路上。屋子很高,高高的塔顶,铁皮是白色的,质量很好。一排黑色的鸟从屋顶上掠过,拍动翅膀的声音太大了,空中掉下一片羽毛。
是乌鸦。
鸦羽长长的,格外坚硬。上面泛着青灰色的淡光,被阳光一照,就成了五彩斑斓的黑。岑西握着鸦羽,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喃喃道:“真荒凉啊……”
姜漠凡已经推开了雕着漂亮古怪花纹的大门,嘎吱一声,沉沉闷闷的。
钢铁城不应该是这样荒冷的。
城主被反抗的市民杀死,有权势的贵族进入了城主的家里,他们彼此相杀,要登上城主之位。经过重重的角逐,终有一人会脱颖而出,掌管钢铁城。
——但是没有。
正想着,那边传来姜漠凡淡淡的声音:“有人来过里面。”
顿了顿,他又说:“不。”
“有人现在就在里面。”
岑西来不及问他是怎么发现的,就几步走上前,停在他身后,探头探脑地看了一眼里面,黑漆漆的一片。二楼正对门口的彩虹色碎片玻璃窗微微映射出一点阳光的温柔,里面寂静得像是一片坟墓。
那种气氛简直太诡异了。
岑西压低了声音:“是什么人?玩家吗?还是游戏人物?”
他的声音传进室内,又被墙壁反射回来,清清冷冷的,钻进姜漠凡的耳朵里。
姜漠凡低头看了一眼他,说:“玩家。”
他抬手就开了室内的大灯。
那是漂亮的米黄色光芒,几乎能照亮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整栋楼从外面看一共有三层,呈环形。下面是漂亮的会客室和厨房,抬头看去,能看见二楼的那个玻璃窗。六棱形,五颜六色的光直直地映照过来。
姜漠凡直接抬腿走了进去,他慢慢地走到餐桌边,那是一个长方形的巨大的桌子,上面铺着厚厚的漂亮的桌布,上面沾上了厚厚的灰尘。灰尘也不是平平坦坦地落着的,上面有许多凌乱的手印和脚印。中间有一个倒下的已经碎掉的花瓶,花瓶的花也早就枯萎了。
姜漠凡随手勾过一个看起来较为干净的凳子,推给了岑西。他眼皮微微一抬,声音冷冷的:“出来。”
满室寂静。
岑西坐在凳子上,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餐桌脚那一块,那里有淡淡的血色痕迹,一小块而已,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发现不了。
姜漠凡的目光落在岑西身上,他耐心地等了一会儿,扶梯上终于传来声响。有人下楼了,一声一声,格外沉闷。
岑西把目光投过去。
下来的是两个人,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一个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两人的眉眼有点相似,应该是一对父女。那个父亲穿着西装,面色有点不好看。女孩脸色微微发白,衣服空荡荡地挂在身上,一双小鹿一样的眼睛到处乱瞟,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
这两个人一出来,这里就热闹了起来。人们慢慢地从房间里走出来,一个个的脸上写满了惊恐,零零散散地聚在一楼的空地上。他们自然而然地把目光投向了姜漠凡,有个小姑娘怯生生地问:“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呀……”
这句话一出来,人群就有点混乱。十几个人低声地交流着什么,有人面色沉稳,有人惶恐不安。那个红色连衣裙的女孩和她的老公也在,沉默又不安。岑西数了数人数,一共十九人。少了一名玩家。
一个穿着破洞裤的小青年面色不善地盯着姜漠凡,语气格外不好:“你他妈的又是谁?Npc?玩家?拽他妈什么拽!”
一个看起来格外和蔼的大爷拉了一把小青年,慢吞吞地说:“年轻人嘛,火气不要那么大,好好说话。”
岑西看了一眼明显不想搭理人的姜漠凡,温声道:“我们两个都是玩家,今天才找到城主的别墅。”
小青年把目光移到他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才冷哼一声,问他:“你这是第几次进来?”
岑西老老实实回答:“第一次。”
听见这句话,小青年的表情明显更不屑了,几乎都不愿意再说话了。他抱着胸口走到餐桌边,一屁股就坐了下去:“我昨天就交代过新人了,来这里不用干别的事,想尽办法好好活命。啧,昨天就死了一个……”
小青年看着姜漠凡,眼中的不屑更浓了,语气几乎嚣张得上天:“在这里死,外面基本上也就活不成了。”
空气中有淡淡的血腥味。
那个跟着父亲一起进来的小姑娘大概是被吓着了,眼眶一红,又哭了:“那怎么办……怎么办啊……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