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你已经知道了,我正准备搬家,离开杭州。八月,桂花开得正盛,每一次呼吸都像是一场艳遇。
我在柜子深处找到了这本日记,落满灰尘,纸页泛黄,笔迹青涩。开头是Dear Diary,落款是“程”,内容都与你有关,不敢相信吧,我会做这样的事情,写这样的文字。
记不清你具体是哪一年出了国,只晓得是在2月,情人节前夕,我没有来送你,你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那天或晴或雨,我们的聊天记录只有一句你凌晨发来的“我落地了”,而我不知如何回复。
午后下了雨,带着水乡特有的缠绵,不似我在北京经历的第一场雨,砸得人猝不及防。
那天沈从法国回来,特意飞北京见我,我和她是旧相识,那时你马上就要去做她的学弟了。我和她谈了很多,从《我的名字叫红》到《浮世画家》,从《春风沉醉的夜晚》到《爱乐之城》,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没有什么能够比得上新丰小吃的一屉小笼包”。我们尽兴而归。
回校的时间恰是晚高峰,车站里的人们摩肩接踵。天很Yin,风干而烈,我挤在人群中,穿的是一条黑色长裙。你大概很少见我穿裙子,毕竟同你交往时我还不懂得如何买一条适合的裙子。雨来得突然,也很急,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便已经打shi了我的裙子,我擦着候车的人们过去,躲进檐下,裙摆黏在我的小腿上,透着寒意,而车迟迟不来。
约莫十来分钟后,车来了,但我没挤上。再过了十来分钟,我终于随着人流上了车,在摸向口袋准备投币时却发现卡包不见了,我翻遍了身上所有的口袋,没有找到。卡包里有零钱、校卡和寝室钥匙。我试着问乘客们换零钱,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他们都拒绝了。我稍稍拎起shi透了的裙摆,看向车上的其他人,又看向抿着嘴的司机,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去问下一个人。“需要零钱吗?我有的。”这时有位男生开口了,我借到了零钱,而且至今都很感谢他。
在快到学校时我等到了一个座位,靠窗,可以清楚地看见雨从玻璃上划过,窗外很暗,路上车很多。你给我发了消息,说“路上注意安全”。
可天真的很坏,总不让人如意。我坐过站了,下车后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离学校很远,人烟稀少,却是一样的大雨磅礴。后来我打车回学校,一路给你发了很多消息,但没有收到任何回复。
再联系到你时是晚上九点多了,我猫在学校的吸烟区抽烟,喂饱了不少蚊子,这我没告诉你。你打了电话过来,我说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和一些天南地北,没憋住要留下来的眼泪,这我没告诉你。我细想了一下,那是我们分手后的第一通电话,这我也没告诉你。
其实,这是我的告别,带着歉意,为了我的无知,轻狂和不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