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满楼。
流明皓是从轩窗中进来的,萧烨此时正欲上榻,衣衫半褪,眼波流转之间,尽是冷意:“不知这位恩客,深夜……”淡淡的忘了眼轩窗的位置,“造访,所谓何事?”
来人只是痴痴的望着他,并不答话。
萧烨被男人看的心烦,撇过脸嗤笑道,“若是来寻欢的,公子大可去别处,我要歇息了。”
“……”男人仍旧只是望着他,那视线绞得萧烨心底蓦地一顿,在心底冷笑,怎的偏生许他抛了别人,他就不能将男人丢向别处不成。刚想将心底这句话用薄唇说出,眼前的男人竟凄凄唤了声,“阿烨……”声音极轻,细细听来,竟带了些许委屈。
萧烨心底没来由的抽紧,终于正眼睨了男人一眼,但见男人蓬头垢面,双目微红,衣衫半敞,哪里还有一丝王爷的样子。心底恨了恨,咬牙冷笑,“怎的偏生弄成这样,流明皓,想博取同情?”
那头的男人却猛地扑上来,紧紧环住男人,埋首在男人漂亮的颈窝处,闭上眼,“阿烨,是我混蛋,你说我怎么不小心…把你弄丢了呢……”男人说的极轻极轻,渐渐被晚风带了去。
金色的眸中有一抹痛色闪过,嗅了嗅鼻,眼中顿时染上愠意,语气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紧张,“流明皓,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喝酒。”
颈窝里的那人听着男人的怒斥,却痴痴的笑,“嘻嘻,就知道还是阿烨最疼我……”微微睁眼,混沌中迷迷糊糊的看着男人俊朗的脸庞,忽的自嘲一笑,“可是阿烨竟被我亲手推开了,本以为还有皇兄,可是皇兄现如今也回不去了,”说罢,凄凄的望着前方,目光呆滞,“回不去了,我们都回不去了……”
萧烨淡淡的望着正说着胡话的男人,轻轻的俯**,摸着男人的发,金色的眸变了几变,终究还是化为一抹叹息,“睡吧……”
睡一觉醒来,一切都会变好的。
“唔……”流明皓似是累极,连日来的嗜酒,已让他几天几夜没有合眼,如今终于寻到一个可以供他安睡的地方了。
此心安处,即是吾家。
萧烨见男人睡熟了,唤来一个小厮,神色淡浅,语气冷冷,“把皓王爷送回府罢。”语罢,那小厮接过流明皓,萧烨便头也不回的回房了,流明皓却在这时睁了眼,由于宿醉,他只能极为模糊的看到一个背影,远远望去,那人着青衣的模样,就算隔了这么久,还是一如以前般那样好看,就若那江南烟雨般,好看是好看,却终究不是自己的。
果真,是回不去了……流明皓在昏睡前,脑海中痴痴的想。
却不知,原来那青衣男子藏于袖中紧握的拳,那尖俏的指竟像是要生生剜出块rou来才罢休……
萧烨立于轩窗前,远远的望着那载着男人的马车离去,金色的眸中尽是痛色,对不起,阿皓,我虽放下心结,但却是不想再去爱了……
正如你说的,回不去了。
再回首时,一切皆迟,万事皆空。
闫德殿。
李妤嫣正在荷花池中采集晨露,小桃赶过来,“娘娘,有个男人找你哩。“
男人?找她?
李妤嫣递给小桃收集好的露水,湖蓝色的眼微眯,难不成是流明轩?
净了手,施施然走到前殿。
看到来人,不由一怔,随即恢复常态,眸中渐渐有了笑意,“小桃,去给这位公子沏壶茶。”
“喏。”
待小桃退下后,李妤嫣上前,带着兴味,上上下下的盯着男子,“阿九,你可是忆起什么了。”声音里是掩不住的喜色。
这女子好生奇怪,怎的每次见着她,总是唤自己“阿九”。那太医院的苏太医说这女子这边可以找到自己需要的药物,萧九偷偷觑了女子几眼,莫不是苏太医在唬他。
微咳了声,“这位姑娘,萧某几次见你,皆有似曾相识之感,莫非你我二人旧时相识?”
李妤嫣闻言,湖蓝色的瞳孔蓦地紧缩,不可能,这不可能,在男人知晓真相后,受了如此大的刺激后,竟还没有挣脱忘忧草的毒性?男人应该可以差不多忆起往事了啊……
暗暗咬牙,微微敛眸,莫不是……男人刻意不去忆起,刻意去忘记,就算意识到那人对他的种种欺骗,也不愿意去戳破梦境吗?
萧九啊萧九……
事到如今,你又何苦自己欺骗自己,难道你非要将自己逼到退无可退才甘愿面对现实吗?
见女子长久没有回应,萧九尴尬的干咳了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姑娘,不知你这边可否有“凝神露”?”
“凝神露?公子要这作甚?”
“呃,我近来时长感到头疼,夜中常有梦魇相伴,睡的颇不安稳,听说这药有凝神聚气之效,服罢可使人酣睡,故想向姑娘讨来。”
女子觑了几眼男人的面相,确是有些疲惫少眠之相,思来想去,“公子请随我来。”
待两人至内殿,女子翻出一个沉甸甸的木箱,从中取出一个青花小瓷瓶,“喏,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