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敢乱摸。”
“我是名誉扫地的镜王啊。摸男人是正常的。你不愿意就把我打出去吧。”他微笑,一双眼睛闪着奇异的墨绿色光芒。
浩月恍惚了下。这是个全新的、未见过的镜王。他也是个全新的监察御史。他们都在以全新面貌出现在对方面前。他准备用哪种模式对付他呢?冷、热、强势、弱势?是进一步还是退一步呢?聪慧明理的少年监察发现他正面临着人生中的大难题。他也有过被当面揭穿底牌的预案。那是冷冰冰的公事公办地对付他的预案。却猜不透对手是什么反应。
镜王的反应是新奇的。
小镜王是个多么通透的人哪。立刻把握机会,自顾自得坐在旁边椅上。温柔自然的对他说:“你若不解气,回头再打就好了。此刻不要打了,屋外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偷看偷听呢。”
他又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眼神温柔:“你穿上绯色官服真好看,就像是天生就适合这种顶级的富贵颜色和格调。我见过了那么多出色人物,只有你把大紫官服穿得这般好看。今天你解了我的围,我很感激。我还以为我又要被他们欺负了,遇到了你真是让人又喜又怕。你来广济是隐瞒了身份骗了我。但你对我是真好的。我很高兴遇到了你,也很高兴你是这般出色完美的人。”
他举止亲昵,声音低沉又富有魅力,躯体散发着体温隔着衣物灼热着他。仿佛他们不是敌人、对手、主仆、官匪,而是多年不遇的知己。肝胆相照的老友。
这是一种致命的影响力。年轻监察就觉得心在放松,下坠,湿润。他都快自我怀疑了。他成熟大度,他是否太小题大作?他温言软语,他是否太粗鲁野蛮?他对他深情呵护,他是否太冷血无情?他发现他的心渐渐放松,不愿再与之敌对了。这就是李芙最大的能力吧。
浩月态度很讥讽:“李芙。你这样对我没用。你是匪,我是官。你就不怕我把你做的好事上报给朝廷。杀了你吗?”
“不会。你又不是长乐君。有理智有头脑还有心。况且,帮我没什么坏处,不帮我也没什么好处。你不会干损人不利己的事。”
两人的视线又深深得胶着在一起。
说得好。他确实不愿无事生非,他还在百般刺探、挑逗他的弱点。
今晚,他先败了。从他打过他后就气势已弱。
万事,争一世而不争一时。
张监察决心后撤,变回了成熟世故的官员:“好。我瞒住身份调查你,你利用我挡灾省钱。我们抵消了。李芙,——什么人走什么路,谁也不是谁的江湖。各自都有各自的阳关道,就各自走过。现在,李大人来了神州。你与神州郑家、仁王有什么瓜葛?与藩王之死有关吗?”
小镜王展颜一笑。又过了一道难关。他靠回椅背,面容又苍老又年轻,口气郑重又轻佻:“我离开神州时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年,跟他们有什么事?我想巴结郑家、仁王也巴结不上啊。”
“郑家和李家都是以前神州的传统大族,后来我移居他乡,成了一地城主。神州遭了水患,他们自然想起了我。他们厌恶我也是寻常事,旧日龌龊太多,如今利益纠葛,但谁会跟一个声名狼藉的江湖人混成一势呢。藩王之死我不知道,得问郑家。郑家与仁王斗了四十年,天无二日,大树倾塌也是先从树根里坏掉吧。若说谁想杀仁王,郑家比邪教更多些吧。”
浩月回想起郑空岭对小镜王的厌恶神态。郑老国公是天帝爱将,六十年前郑国公辅佐天帝才击败了前朝王室夺得天下。郑氏又钟灵毓秀,与普通大姓世家不同。确实与李芙很远。
右副都御史压住了沉沉心事:“李芙,神州既与你无关,你就离开这儿。我不想在这儿看见你。还有,你还有什么没说的祸事都一并说出来。你敢作鬼我第一个杀你。”
小镜王咧咧嘴,脸上被打的地方更疼了:“我的那点儿破事,你不是最清楚吗?打也打过了,以前的事也过了。我们是不是聊点别的……”他还想继续勾引着貌美又权重的都察院官员。
浩月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你又忘了我们的关系。”
谁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啊。主仆关系?男女关系?敌人关系?还是暧昧关系啊。
镜王的笑容真的发苦了。这小白脸比他还翻脸无情。他当他下属时就阴阳怪气得吊着他,现在变回监察御史,距离他更远了。他头一次觉得他距他很远,看得到,摸得着,却够不着。一袭绯衣官服打开了距离。还将越去越远……
两人貌似熟络,实则中间已拉开了一条天堑鸿沟。
原本就是虚情假意一场戏。
匪、官。呵呵。他和他的心头都燃起了一股压不住的怒意。
张御史前思后想了一阵,总觉得哪里不对,又想不出什么了。冷淡地结束了话题。“你可以走了。你明天就向郑府辞行回南海。”
“听你的,我给张御史腾地。”小镜王答应得很痛快。“只是我被打成了这样,郑家和藩王们该想歪了。又要折损了你的名声了。你受委屈了?”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