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电梯，循着此生难忘的记忆，怀揣满腔堪比“朝圣”的忐忑心情，唐颂深吸一口气，一手抱着软趴趴的打滚子，一手敲了敲门，很规律的三声。
唐颂越来越觉得宋沅妧没谱，叹口气，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坐在病床上的男孩，发现对方正好也正看向自己。
一对，黑白分明的，滚子大玩具。
唐颂：“……”
门里沉默，只有隐约的新闻的声音，过了一会，这才传来一人走动的脚步声，若有若无的。
“英勇神武”的大好青年形象在黑白国宝的游泳圈腰身跟前碎了的一地渣姑且不提，唐颂想了想起比他小几岁男孩的平淡眼神，私以为计划可以提前宣告死亡。
他正嘀咕“宋沅妧到底行不行”，突然觉得耳边有什么声音，下意识一扭头，发现他们家止副正放下挡着嘴角边的手，表情淡淡的。
唐颂杵在墙边，看着被迫抱着熊猫的微笑着冷漠男孩，在十米开外都能感到扑面而来的尴尬。
唐颂抱着滚子忧郁望四十五度的天花板，总觉得前路渺茫。
门后头，止水只把门拉开了一条缝，一见是他俩，稍稍一愣，脸上难得的厌倦跟不耐淡了下去，没那么明显。
他想哭。
宋沅妧抱着另外二分之一。
唐颂：“……”
唐颂总有种感觉，止水看着脾气不太好，实际上却也没太难搞。
唐颂：“……”
门开了。
病房里的电视正放着央视十三套，唐颂边走边说，刚绕过止水，还没想好掰什么借口，一见到病房里都有谁，脚步猛地一刹，害得在他身后的宋沅妧被撞得“哎哟”一声。
止水一挑眉，彻底打开门，让出了一条路放他们进来，“我还没问，你们俩怎么来了？”
止水默了默，一言不发地用食指戳戳唐颂抱在怀里的滚子玩具，仿佛在无声质问“你抱着这玩意做什么”。
他忍了忍，黑着脸冲两个见习小警察一点头，再回过头“彬彬有礼”地冲鼬微颔首，拍拍屁股走人了。
要不是有人关照，顺便除了一次热搜也没引发太大社会动荡，光一个礼拜前，造成嫌疑人意外死亡的重大过失，就够胡远道狠狠喝一壶。
就算没有明面上的惩罚，升迁无疑得往后搁置了，此人臭着一张脸完全不奇怪，何况就算没有篓子关系胡也总是臭着脸，搞得人都欠他钱似的。
约莫是因此人说着“隔壁有尸体”时淡定诚恳的表情，在唐颂小筒子纯洁的小心灵里留下
身为同事兼学妹，宋沅妧对唐颂的怂性算是略有耳闻，她翻翻白眼，仗着自己身娇体柔硬从两个大男人中间挤过去，蹦蹦跳跳地蹦跶到鼬跟前，把熊猫往他怀里一塞，嘴里吧啦吧啦地开始扬我“滚子”威。
虽说小年轻并没有直接表达，但胡远道还是神奇地从他的德行里头，领略出一番“胡队下班后工作我莫不是在做梦”。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交汇。
送走了大佛，唐颂收回目光，不在状态地砸吧下嘴，他注意到止水目光很有点微妙，小心翼翼地问：“止副，你……”
他好像跟谁都能处得来，对谁的态度都差不多，跟谁也都有种说不出的、若即若离的距离，和谁都关系不深，好像一个不留心的转身，这个人，就会消失不见了。
宋沅妧可算是意犹未尽地安利完了滚子，扭头冲唐颂招招手示意“清明过来”，等唐颂走到她边上之后顺手从他手里抽走了滚子，搁在少年的枕头边。
“怎么，我在很奇怪？”
唐颂的下巴脱臼了：“胡、胡队！！！”
为什么他总觉得，止水刚才，好像笑了……
唐颂：“……”
唐颂也就没太多心，也只当是关系胡一个月总要来三十来天的大姨父持续性发作。
偏偏又是这样漂浮不定的人，居然会是分局刑侦大队的主心骨。
宋沅妧好像也愣了愣，但小姑娘人比较机灵，脆生地喊了一声“止副好”。
“啊，我们是因为……”
不知是不是错觉，唐颂总觉得，止水的脸色好看了点。
按照身边宋家大小姐的神奇理论，“滚子是比乒乓球还要伟大的存在没有外交是没法用一只滚子转动的如果有那就用两只”，并且坚定认为唐颂认为受害人“高冷”那是因为没有见证过滚子的威力，拒绝承认一切客观事实，肉疼地自掏腰包，买了最大最圆最软的两只滚子体现“诚意”。
唐颂：“……”
胡远道：“……”
鼬努力友善地看着宋沅妧……啥啥啥都没听懂。
可见前途确实不靠谱。
大概是因为昨天才见过面，男孩对唐颂还算有印象，也就冲他自然地笑了笑。
他张成“O”形的嘴能盛下俩鸡蛋：“止、止副？！！！”
他本来就被憋得够呛，现在又多了俩裹乱的，胡远道整个人都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