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闷无趣,又是一夜。
手机临睡前被设置了自动开机,到点便自顾自在枕头下面嗡嗡震起来,连带着一长串信息提示叮叮当当地往外冒。女人尚闭着眼,闻声厌烦地皱起眉,伸手左右胡乱摸索一阵,长摁关机键教那破铁学会了安静。
昏暗的房间重归沉默,饱满胸脯起伏几瞬,人还是慢慢清醒了过来。叶宛恹恹掀开眼帘,深而缓地呼吸几下,身体却仍没有动弹,只一个劲儿盯着天花板上连绵成环的雕花图样看。
没梦到。
回来了也没梦到。
她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像是不知道在和谁还是自己置气。这栋房隔音太好,又属郊区,外面的烟火声气传不进来,清静过了头反而有时更显寂寥,能听见尘埃慢悠悠掩埋旧事的声音。
半晌才想起松开紧攥在手里的手机,叶宛无声叹一口气,随手裹上一件睡袍,下了床去拉窗帘。
外面天光已经亮很久了。铺天盖地的秋日灿阳毫无预告直跃入眼底,灼得她不适地偏偏头,又把帘子往回拉了少许。
楼下的小花园久未有女主人打理,家花成了无人问津的野花,连同遍地的杂草也长得蔫头耷脑,不甚Jing神的样子。叶宛立在窗边静默看一眼,只觉得一切都很陌生,除了这让人憎恶的秋日好天气。
她洗漱完下楼,整栋别墅仍静悄悄的。袁芳昨天提前告了假,说要回老家看顾生病的小孩,是以时近中午了家里也没有半点灶火气息。叶宛只得自行觅食,凭着依稀印象找到家里食物储藏柜的位置,翻出了一包未过期的吐司面包。
扔两片进白瓷餐盘,她迟疑一下,放弃了浪费Jing力再找瓶果酱的念头,打算就这么凑合着解决两餐。身后却有脚步声慢慢接近,叶宛莫名回头,看见是自己儿子时还愣了一下,而后才像想起什么,轻轻放下的眉梢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疲惫。
宋晏程面容平静地和她对视一眼,伸手关掉桌上电热水壶的能源键,叶宛才意识到原来房子里并不是她想象的那么安静,耳边一直有咕噜咕噜的烧水声,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被她忽视掉了。
母子两人心照不宣地彼此收回目光,默默继续各自的动作。宋晏程的出现如有预谋般,及时将叶宛从那种莫名沉浸在过去中的情绪里抽离了出来。
她双手撑着柜台沉默片刻,清了清嗓子,主动开口:“弟弟起了吗。”
宋晏程漫不经心嗯一声,碗碟柜门被他关上,手中玻璃杯放在柜面上磕出清脆的声响。叶宛瞥到他另一只手里还捏着一板药片,不由多看了两眼:“你在吃药?什么药。”
“退烧药,小孩儿的。”宋晏程拿起烧开的水壶,随口回答,“有点发烧,早上吃过药了,刚又睡下。”
叶宛又偏头看他一眼,很快转过头,继续盯着面前摆着的不知是早餐还是午餐,声音有些飘忽,“他身子弱,那时候就严重的话,还是叫周医生过来看看。”
滚烫的细流从壶嘴倾倒出来,溅在玻璃杯壁发出泠泠水声,宋晏程在它满溢出来前收了水壶倾斜的势头,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
两人间静了半刻,叶宛又问:“上次见你爸,他说你已经去过公司了。想好了吗,走这条路?他手下的那些人,明面上可没他打理得那么干净。”
她像不很在意身边的人是否回答,只一句一顿地慢慢说,“我不希望你只是因为无所谓就去做这些事,阿程。你爸是你爸,你该有自己的人生。”
“你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