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月洞大厅空旷且Yin冷,微弱的烛光映在洞壁上,徒增了几分孤独。
白衣男子捧着一本药方古籍,食指曲起,一下又一下地敲在石椅的扶手上,清脆的响声在昏暗的洞中显得格外清晰。
此时稳重的脚步声响起,声音由远及近,是从夜谭城归来的叶颜。在把长生果拍卖会引起的波动简要地作了汇报后,她小心翼翼地望向上官秋月,对方显然并没有在她方才的话中放过多的注意力。
“尊主,属下还有一事不明。”叶颜踌躇片刻,还是硬着头皮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何事。”他的目光并未从泛黄的纸张上移开。
“尊主为何要石先生修改长生果拍卖会的规则?”明明只需在拍卖会上放出消息,最后一个存活的人才有资格进入密室获得长生果,便足以让他们相互残杀,何必还要大费周章弄什么比武大赛。
“叶星主认为不妥?”上官秋月这才抬头看了叶颜一眼,眼中是令人捉摸不透的神色。
叶颜斟酌了一番,才回答道:“属下只是认为原来的规则会更为直接。”
上官秋月搁下手中的书卷,轻笑一声:“没错,原来的方案的确是不二之选。”
“那尊主为何……”叶颜欲言又止。
上官秋月扬眉:“因为本尊要让世人看清楚,白道就是一群蝇营狗苟之辈。他们之所以相互残杀,并非是中了魔教的Yin谋诡计,而是他们原本就贪欲熏心,死不足惜。”
“属下明白了。”叶颜听后恍然大悟,果然尊主的每个决定都是深谋远虑,心中对他的敬畏又多了一分。
“既然没问题了,那便退下吧。”
上官秋月重新拿起古籍,却是无心再看。他何曾会顾忌世俗的看法,所谓的“要让世人看清楚”,也不过只有小春花一人罢了。
小春花不喜欢他用那些手段,那他便不用,他要让小春花知道,即使他什么也不做,拍卖会的走向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小春花并没有强烈的正邪之分,但是也的确会对白道偏袒几分。那他就要让她明白,这个江湖上那些虚伪的名门正派,到底值不值得她去偏爱。
小春花明明是喜欢哥哥的,却因为讨厌被他利用,害怕被他做成人偶,还担心他钟情之人是那个根本就不存在的“假春花”而迟迟不肯面对现实,真是胆小得可爱。不过这一切都没关系,他有的是办法帮她拨开眼前的迷雾,让她看清楚,究竟是毫无意义的正邪和猜疑重要,还是他这个哥哥更重要。
茶楼
游丝夫人见春花迟迟不答,便知她心中已有了自己的考量。
“春花姑娘似乎对感情之事顾虑颇多。”
“那是自然。”春花垂首看着桌上那杯清茶,花瓣在茶汤间浮浮沉沉,抿唇道:“游丝夫人和傅谷主神仙般的爱情可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的。”
“世间哪有十全十美这等好事。”游丝夫人摇头笑道。“你只看到我与夫君琴瑟和鸣,却不知道我们以前那些胆战心惊的日子。夫君为了坐上谷主这个位置吃了不少苦,那段日子我们聚少离多,还要躲避前来追杀的仇家。夫君的手段自然也不必多说,关于魔教,春花姑娘应该也清楚。但是他做这些都是为了保护我,我又怎么会怕自己的夫君?”
春花只知道傅楼从袁世海的手里救走了饱受折磨的游丝夫人,却没想过他们之间还有这样一段同甘共苦的过往。
“那游丝夫人可有后悔过?”游丝夫人看起来就像是温室里的菟丝花,很难令人想像她心甘情愿跟着傅楼风餐露宿的模样。
游丝愣了一下,对着抬头发问的春花缓缓摇头:“我不曾后悔过。我一直觉得,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先付出点什么。更何况现在的生活虽然与我年轻时候所憧憬的相差甚远,但是一颗炙热的真心能抵过所有的不圆满,和夫君在一起,我很幸福。”
春花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再说点什么。游丝端起茶壶,往春花面前的瓷杯里添了一点茶水。本来已经沉到杯底的粉色花瓣又浮到茶面,不断地在小小的漩涡里盘旋打转。
“春花姑娘难道就没有一点动心?”
“不是,”春花侧头躲开游丝探究的目光,望向窗外。斜阳打在少女的额头上,把人笼罩在了淡金色的光芒中。“……只是,只是我不敢喜欢。”因为害怕没有结果,所以她选择了逃避。
“谨慎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游丝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的意思。“春花姑娘既然还摸不清自己的心意,那么也不妨再慢慢看看,看看他愿意为你付出什么,放弃什么。说不准你看明白了以后,便会清楚自己内心深处真正的想法了。”
游丝主动结束了这个话题,转而拉着春花聊起了她和傅楼的一些趣事。直到天色渐晚,游丝在侍女的多次劝说下,才依依不舍地和春花告别,于是空荡荡的包厢内便只剩下少女独自一人。
目送游丝夫人离开后,春花神情明显还有点恍惚,脑海中充斥着方才和游丝夫人的对话。
一颗真心,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