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交总让人筋疲力尽。整晚的聚会中,梁钧的心情一直忽上忽下有如坐上了过山车。贺央谈起了订婚相关的趣事时,他心里有些醋溜溜的;说到想让他去公司帮忙时,心里又有些受到肯定的雀跃。总之心情复杂,虽然没怎么喝酒,但是说了一晚上的话,到家的时候只觉得又累又饿。勉强打起Jing神叮了碗面,有一搭没一搭地吃到一半的时候,罗霖开门回来了。
“在吃面啊,”罗霖一进门就丢下钥匙直奔过来,“让我吃一口,饿死我了。”
梁钧把筷子递给他,看他坐下来狼吞虎咽,完全没有只吃一口的意思,便问:“你没有吃晚饭?”
“没有啊,”罗霖含糊地回答,“本来想和邱其一起去吃的,他说不饿,我也就没吃。”
梁钧很惊讶:“你又跟他出去了?”
不知道是罗霖太过善于沟通,还是这次可能真的有戏,他和邱其进展神速,都已经一起出去好几次了,又是吃饭,又是去武馆看打拳的。他们俩每次出去的细节梁钧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因为罗霖总要霸道地拉着他分享,不听不许走。
“今天没有出去,”罗霖很可惜地说,“本来想约他一起出去看电影的,但是他说今晚有事走不开,我就到店里去找他。谁知道,去到真是气死我了,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他在修一部收音机。”罗霖说着忽然出离激愤起来,“我告诉你你都不会相信那台收音机的款式有多土,天啊,他还一直修不跟我说话,我想说那种东西修来干嘛啊,垃圾站都不收吧,真是看得我火都来了,恨不得把他那破东西砸了。”
“……”梁钧意识到那破东西很可能与自己有关,连忙转移话题,看着罗霖提回来的几个塑料袋问,“呃,你买什么了?”
“鱼,”罗霖立刻就被他转移走了注意力,拨拉着袋子说,“还有通心粉。”
“……你要做饭?”罗霖和他一样,都是一年下不了两次厨的人。在科里上班的时候当然是叫外卖,要不就吃医院食堂,回来也多半累得不想做饭。
“是啊,我想做个蒸鱼,还有甜通心粉。”
梁钧重复道:“……甜通心粉?”
“是啊,”罗霖说,“我问你,你有听说过这玩意儿吗?”
“……没有。”
“我也没有。”他兴致勃勃地说,“据说可以加绿豆啊红豆啊什么的一起煮,邱其喜欢这个。”
梁钧的第一反应是他在搞笑吧,但看他的样子又好像是认真的:“……你从哪里听说的?”
罗霖很得意地说:“他爸爸告诉我的。”
梁钧感觉这比罗霖单纯知道邱其喜欢吃什么还奇幻。
“我有时候去找他,只碰到他爸爸在店里,我就坐下跟他瞎聊呗,聊着聊着就讲到吃的去了。他刚开始说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在跟我开玩笑呢,结果我上网查了一下好像真的有拿通心粉煮糖水的,好像是老一辈的做法。对了,他爸爸说他们家还习惯加点胡萝卜,因为胡萝卜明目……”
胡萝卜煮通心粉,还是甜的。梁钧静了一会儿问:“那你也要这样做吗?”
“是啊,试试怎么做,我也想知道好不好吃,”罗霖摩拳擦掌,“我准备过阵子请他来吃饭,然后骗他说我也习惯这样煮,你到时候可不要拆穿我。”
“……好。那这个鱼呢,也是人家喜欢?”
“当然,”罗霖翻了个白眼,“不然我无端端买来干嘛?”
梁钧提起塑料袋的一只耳朵,想往里面看:“你买的什么鱼?”
罗霖说:“不知道,我问摊主什么鱼蒸了好吃,他让我买这种。”
“……你是不是又被人骗了,这种鱼很腥的,”梁钧摇摇头,“喂猫还差不多。”
罗霖根本就缺乏生活常识,买东西总被人当作冤大头宰。但他听了也没有气馁,反而给自己打气说:“那下次我去另一家买,再回来苦练厨艺……”他终于把筷子和没剩多少的面还给梁钧,起身哼着小调说,“我要努力!我去洗澡啦。”
梁钧很羡慕他的快乐和直率,也很佩服他喜欢一个人时那种一往无前的劲头。他自问对贺央是不可能做到这种地步的,他连罗霖的一半都做不到。有时候他都不太明白自己对贺央的那种好感是出自真正的喜欢还是只是单纯欣赏他这个人。
贺央是一个非常正直、体面的人。就在他们认识不久后,梁钧跟着奉清去看贺央踢球赛。当时是贺央学校的主场,他们外校来的对手一上场就被观众嘘,之后他们似乎因此恼怒,开始耍赖出Yin招,观众便不断爆发粗口,后来竟然演化成场上的对手和观众互相指着对骂的闹剧。对方的一个队员试图抢球失败摔倒,全场观众更是一点礼貌都没有地喝起了倒彩,还有人大笑着鼓掌,场面可谓是鸡飞狗跳、惨不忍睹。就在那个队员倒在地上、没有队友去帮扶、一时半会爬不起身的时候,贺央毫不犹豫地跑到他身边,半跪下来伸出手把他扶了起来。原本观众的汹涌群情就好像被浇了一盆冷水般地熄灭,那场原本硝烟弥漫、甚至让人怀疑会不会引发肢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