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从邱其店里回来之后,梁钧差不多有两个星期没见到他了。一方面是最近工作比较忙,另一方面是刻意不想去找他。这天他从外面归来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走在楼道里时,可以闻到每层住户处传出来的饭菜香味。今天罗霖也和他一样轮休,他原以为他肯定还在外面逍遥,没想到看到自家门缝下透出了温馨的光。
梁钧打开门的时候,闻到了久违的家常菜的香气,还能听见厨房炒菜的动静。他转身把大门关上,随口提高声音问:“JK,你今天没有出去吗?”
他没有听到罗霖的回答,可能是他在厨房里手忙脚乱应付不过来。梁钧把钥匙放在门边的柜子上,放下东西往里走。走了没几步,就看见邱其正独自坐在空空的餐桌前,朝他挥了挥手。
梁钧愣了一下,还不知道要说什么,罗霖就拿着锅铲跑了出来,身上还绑着格子围裙:“你回来了?吃晚饭了吗?一起吃啊,快好了,我做了好多,吃不完的。”
梁钧谨慎地没有立刻答应。他试着从罗霖的表情和语气上读出他是不是有“我只是客气地一说你不要呆在这里给我做电灯泡”的暗示,但是从他那极力要扯着他在餐桌前坐下的动作来看,他似乎是真心的。
梁钧便被动地被他按在桌前坐下,然后罗霖又急匆匆地飞奔回厨房了。
梁钧看着眼前的邱其,不知怎么觉得有点尴尬,只能没话找话地说:“……罗霖请你来吃饭啊。”
“嗯,”邱其点点头,“打扰了。”
“不会……”这样干巴巴地说完,那种无形的尴尬便又重返地球。梁钧转过头往厨房张望,想知道罗霖在搞什么鬼。明明是他约来的人,他却一直躲在厨房做饭,完全不出来见人,一点都不像他的作风。
眼见一时半会罗霖没有出来的打算,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聊下去。他之前几乎每个星期轮休的时候都会去电器店走走看看,这两个星期则刻意没去,也许邱其压根没有注意到,但是他自己会心虚。就像经常光顾一家早餐店,忽然好久没去了,之后在街上撞到老板娘,她还十分热情地和你打招呼时的那种心虚。
“收音机还好用吗?”
“……很好用。”梁钧思考着怎么样的回馈才比较有价值,“我记得我以前那个的AM频道很不清楚,现在FM和AM都很清楚……”
“那就好。”邱其说,“对了,如果你想要买空白录音带的话,我那里有。”
从他那心无狹隘的表情上看,估计根本没察觉到梁钧这两周没去店里。梁钧问:“那个有什么用?”
“可以用来录电台节目啊,”邱其说,“很多人会录来做收藏。”
“还有这个功能啊?”
“你不知道吗?那个红色的按钮就是录音键。”
“我不知道可以录电台节目。而且我以前都没打开过那个卡座。”梁钧犹豫了一下说,“我以前那部收音机里面有小蟑螂,然后我就用胶带把它封起来了。”
邱其很吃惊:“……你说真的?”
“真的啊。可能是因为这样,所以后来它坏了。”
虽然现在说起来似乎是个笑谈,但是那天偶然咔哒一声打开卡座,从里面冒出来好几只细小的蟑螂的时候真的把梁钧吓到了。他猛地把卡座合上,动作之粗暴,或许把一两还来不及爬出来的小小强夹死在了缝隙里。夜晚睡觉的时候脑海里还重播着小蟑螂像喷泉一样往外冒的骇人画面。那些四处逃难的小蟑螂躲到哪里去了,他都不想去想。
说完梁钧有点后悔自己怎么会提起这么让人倒胃口的事,这很明显不是适合社交的话。幸好他刚说完,罗霖那边就宣告完成使命,开始把晚饭往外端了。梁钧起身想把邱其对面的位置让给罗霖,被他强硬地拒绝了。
罗霖今天真的很不对劲,很反常。
原本很享受成为话题中心的他,今天格外地不爱谈论自己,老是把话题像烫手山芋一样往别人身上抛。而且他不抛给邱其,只抛给梁钧。
“你今天是不是一大早就出去了,去哪里玩了?”
梁钧回答说:“去跑马坡晃了一圈。”面对不怎么爱琢磨事情的罗霖,他通常没有说谎的习惯。
“喔,跑马坡啊,那还挺远的,”罗霖点点头,“你去那干嘛?”
梁钧一笑:“到郊外走走,没什么特别目的。”
自从上次赵典提到他去了跑马坡之后,梁钧心里总是想着这件事。跑马坡是他当年逃出来的地方,它就是梁钧的心理Yin影,所以他这么多年都没有回去过。今天去到才发现,它这么多年来都没有被城市化的扩|张所吞噬,依然是那副草木丰盛的样子。满眼望去尽是连绵的小山丘,一不小心就会迷路。他一个人徒步独自走在山路上,尽管还没有勇气重新去寻觅那栋灰色民楼,但这小小的进步,已经带给他一些战胜恐惧的成就感。
三人断断续续地聊着些没有什么特别的家常事。邱其提到他最近在考虑搬家,虽然他爸爸手术顺利,现在身体也没什么大碍,但是为了日后上下方